蒋思若看着许桀坦坦荡荡地坐在她面前,抿了抿唇,却没开口。
许桀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缓缓道:“想赶我走?”
蒋思若沉默地盯着他,仿若在说“你答对了,你现在可以有眼力见地离开了”。
“你还挺心狠啊。”
不紧不慢地再补上一句。
“就这么对前任?”
蒋思若无言以对。
他目光沉沉,最终无奈地将面前装满鱼肉和牛肉的白瓷盘轻轻移向她。
蒋思若握着餐叉的手顿了顿,她困惑地看向许桀。
许桀平和地开口:“稍稍还是得多吃点。别过度追求白幼瘦。”
蒋思若垂下眼眸盯着面前的绿色蔬菜,神色晦暗不明,半晌后她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你对你前任还挺好。”
许桀一时语塞,完全没有意料到蒋思若是这样的反应。
谁都没说话。
安静的气氛在空气里蔓延开来,静到只剩下餐叉触碰白瓷盘的声音。
蒋思若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蔬菜,可怜的蔬菜看上去像是失去了生机。
“没胃口?”许桀微微拧着眉,突兀地打破了沉默。
蒋思若攥紧餐叉,说:“吃不下。”
“你这么大个前任坐在我面前,我一点都吃不下。”
像是一口气哽咽在胸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进退两难。许桀顶了顶腮,被气笑的神情真真切切,目光里的荒唐清清楚楚地展现着。
“你现在挺厉害。”
“是长大了。”古里古怪的腔调。
“少教育我。”
“不就大了我四岁。”
“蒋思若。”
又这样冷漠至极地连名带姓喊她。
无法深究的委屈从心底泛起,从头到脚都像被紧紧压着的难过瞬间淋透。
她再开口,像是带着不管不顾的刺痛。
“我不想看见你。”
脑海里辗转了千百个骂人的词汇,却通通不敢说出口。面对许桀,她永远骂不出口。怎样都不行。
只敢说一句心口不一的鬼话。
许桀默了默。
空气只剩下一阵缄默。
良久过后,蒋思若皱着眉受不了这样窒息的气氛,她端起盘子起身。
“对不起。”
“若若。”
“我没想教育你。”
他的语气很低落,他无可奈何却又只能沉默地深深看向她。
蒋思若到底还是没忍心。
“那我没怪你。”
没有应答。
蒋思若望向他,有些不自然地试探性地唤了唤他:“许桀。”
许桀蹙着的眉终于舒张开来,阴沉的神色消散,重新换上笑颜:“总算听见你叫我一声名字了。”
蒋思若兀的想起了十七岁。
她第一次直呼许桀的名字,就简简单单地叫他“许桀”。
“许桀。”
“没大没小啊,我可大你四岁。”
“我才不管。我就爱这么叫。”
“哦。那我也变回以前的叫法,就喊‘蒋思若’。”
他故意的拖着调,毫不掩饰地笑着看她。
“不行!”
“理由?”
“我的话就是正义!”总是这么理直气壮。
“好吧——”他故意地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讲话,“若若的歪理。”
许桀惯会哄着她。
蒋思若的视线聚焦回许桀身上。
“现在不想吃等下也会饿的,打包?”他温和地询问。
没等到回复,许桀自顾自地讨要了两个打包盒,不慌不忙地装起了食物。很快,食物被打包好装在餐室提供的恒温袋里。
他自然地拎着,缓缓道:“走吧。”
两个人慢慢悠悠地一前一后走着。
楼梯的拐角处,正前方的玻璃窗不知何时被打开。雨声潺潺,雨滴携着风飘进了屋内,葱翠欲滴的草木带来了雨和枝叶交杂的气息,分外清新。
空气带着冷意,透着清醒。
“若若。”
蒋思若闻声抬头。
“我很想再见你。”
神色认真不像有假。
他和她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落下来的每一个字却让她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她还是这样一点办法都没有,面对许桀的时候只能丢盔弃甲,输的一败涂地。
阵雨落在枝叶上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它会担心脆弱的枝条被折弯吗?
不,它应该什么都没想,它只管横冲直撞地出现。
不管不顾地,留下一树淋漓尽致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