蹿到耳根,再蔓延到脸上。我知道此刻我的脸一定很红。
她问:“这是你初吻啊?”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傻瓜。”她轻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感觉像欺负小朋友一样。”
我把她的手从我滚烫的脸颊上抓下来,捂进怀里,让她感受我如鼓点般震动的心跳。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了好久。
我终于鼓起勇气抬眼,她却倏地垂下眼眸,修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我松开她的手,问:“你的初吻是什么感觉?”
她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听我讲以前的事。”
“你讲吧,我想听。”
因为从你垂眸的瞬间,我看到你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你一定是想起了他。
不管我喜不喜欢,都无从躲避,他的影子始终在我们中间,从未离开。
她抱膝而坐,下巴搁在膝盖上,回忆起往事:“那天也是一个下雪天,我们在湖上划船。他突然说,让我闭上眼,他要给我变个魔术。结果,我一闭眼,他就亲了上来。”
她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亲完后,我睁开眼,问他,魔术呢?他说已经变完了。他指了指我心脏的位置,笑了笑,说——”
“我偷走了你的心。”
我:“……”
我一时不知道该夸他“好会”,还是该吐槽一句“好冷”。
“怎么样?”她望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在等我的反应。
我代入了一下自己,如果是向榆对我做这种事,我肯定会记一辈子。
所以,我的评价也是发自内心的:“好浪漫。”
她满意地笑了,大手一挥,“好了,不说以前的事了,继续吃吧,肉都煮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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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后,我俩都瘫在沙发上不想动。
“对了,差点忘了。”她一跃而起,跑进厨房,过了会儿,端着一个小蛋糕走了出来。
我立马挺直后背,端坐起来,还偷偷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今晚的惊喜一波接一波,幸福到我都害怕这是场梦,害怕醒来后一切成空,只余寂寞。
她点燃蜡烛,关上灯。
烛火昏黄,摇曳不定,她仰头望着我,神色温柔,瞳仁里映着暖融融的光。
“许个愿吧。”
“不许了。”
我正要吹灭蜡烛,被她抬手挡住了,“哎哎,不许愿怎么算过生日?”
我无奈道:“许了又不灵。”
“你试过啊?”
“当然,我从小到大许的愿,没有一次实现过。”
还记得我七岁那年,我爸从工地脚手架上摔下来,在医院昏迷了一个多星期。我妈在医院日夜照顾,奶奶带着我去求神拜佛,菩萨面前长跪不起,可我爸最后还是走了。
十七岁那年,我辍学到城里打工,为了找零工,凌晨四点多就得在劳动市场门口候着。有次,招工的面包车来了,大伙儿蜂拥而上,我却在往里挤时,不经意间看到天上有一抹亮痕划过。
“有流星!”我惊呼一声,却没有人抬头看。
在现实和生存面前,遥远的浪漫不值一提。
趁流星还没消失,我默默许愿:“希望我妈早日康复。希望我们早点过上好日子。”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走了。所谓的好日子,也从未来过。
“对了,我有个好东西给你。”向榆一句话把我从回忆拉到现实。
她起身走进卧室,过了会儿,拿着一根细细的“树枝”走了出来。
我认出来,这是她之前给我介绍过的旅游纪念品,叫什么骨来着?
“许愿骨。”她在我对面坐下,举起这跟分叉的骨头,“我跟你说过吧,这个东西许愿很灵的,咱们试试?”
我哭笑不得:“有点幼稚吧。”
“你个小屁孩,敢说我幼稚?”她拧眉装凶。
“不然怎么会信这些?”
她歪着脑袋,问我:“你就没什么愿望吗?”
我想了会儿,认真地说:“我觉得愿望分两种,一种是比较现实的,比如考大学、赚钱、结婚、买房子。可是这些事,只能靠自己努力去实现,许愿是没用的。”
她若有所思,“那还有一种呢?”
“另一种愿望是不切实际的,比如,全国人民都给我一块钱,买彩票中大奖,或者让时间倒流,对再多的神灵许愿,也不可能实现。”
“你怎么知道不行?”她不知是在抬杠,还是开玩笑,“也许是你拜错神了呢?”
我哑然失笑,从她手里接过许愿骨,举到眼前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它到底算哪路神仙。
火鸡神吗?你都把火鸡吃干抹净了,人家还会保佑你?
但向榆似乎对它的灵力很有信心。
“来,咱们试试。”她轻轻捏住许愿骨的一端,“我们同时想一个愿望,要天马行空的,不切实际的,看看谁的会实现。”
我开玩笑道:“什么都可以吗?我想让人类长出翅膀,让狗会说话,让蟑螂灭绝——”
她一把拧住我耳朵,佯装生气道:“让你想愿望,不是让你写童话!”
“是你自己说要天马行空的……”我嘟囔道,怕她生气,又认真想了想,“算了,那我就假设,时间可以倒流吧。”
向榆把许愿骨举到我面前,闭上眼,神情虔诚而专注。
她郑重地说:“开始吧。”
烛火摇曳,我手执许愿骨的一端,凝望她的脸,缓缓闭上眼睛。
我在心里默念:“如果时光倒流,我希望,成柏能活着。”
顿了顿,我又补充道:“如果,老天爷一定要收走一条命,我希望……”我做了个深呼吸,把话说完,“我希望那天,死的人是我。”
手指加大力度,往外一掰。
“咔哒——”
许愿骨发出断裂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