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处于有形的空间里，所有变迟钝的感官在渐渐袭来的窒息感促使下变得不安难耐。
杜夕月和付媱对向而坐在会议桌的两端，她的眼中蒙着一层猜不透的黠光，精致的脸上除了妆容就连微笑都展现着令人不舒服的隔阂。
赵雨侧头看了一眼付媱，她笑得是恰到好处的疏远和礼貌，唯独那双眼睛透亮光明，仿佛下一秒就能流露出真实的心事。
如果这两人之间当下正在进行着一场不见刀光剑影的无形较量，赵雨想在场的人，不光是她都会希望后者赢吧。
职场生存中，杀敌万千的高手深不见底，但在小小的团队里得到偏爱的会是那个一眼就被看穿的抵御者。
桌面上，除杜夕月以外，每个人面前摆放着透明饮品杯。
而她只能看到满目的文件，五彩斑斓的字迹繁密又凌乱。
她似乎知道在这间屋子里，一时当不了赢家，加深笑容便先开了口，“看来各位辛苦多时已经把节目推进的差不多了，那么麻烦你们谁简单做个汇报吧。”
在场的人闻声，无人行动，交头接耳的，低头扣手的，甚至还有直接把手机拿出来打游戏的。
付媱见此也不禁笑出了声，娓娓说道，“所有和节目有关的汇报内容都放在你面前了，你可以慢慢看，我们给你时间。”
她从容不迫的表现敲响了杜夕月战斗的号角。
对方把手中拿起的文件随意的扔到桌面上，悠然依靠在椅背上回应道，“我原本想听听你们的想法，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我想你们的创意无非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小改动，并没有什么新意和我的想法也有出入。”
说着她起身指了指旁边同行而来的男生，不算正式地介绍道，“这位是应豪，付媱节目里的新搭档。”
男生颔首示意，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付媱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杜夕月很愿意向她解释，语气轻快的说，“意思就是，我想把节目变成双主播，就像帮忙热线一样，毕竟男女搭配会事半功倍，而且你们两位的名字正互应节目的名字，多完美啊。”
付媱眯了眯眼梢，盯着远处那张有同样完美假笑的脸默不作声，身旁的赵雨坐不住了，小姑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忿忿道，“凭什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给你的权利？明菊姐知道吗？”
“我会告诉她的。”杜夕月平静地回复道。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爽利的女声就响起，“不用说了，我不同意。”
明菊踩着细高跟，烈焰红裙配她港式的复古妆容，不可一世的姿态，“你之前不在，或许不知道，我说过节目是付媱的，所有的一切以她为主，她是这个组里的老大。”
凛厉的目光让杜夕月只能讪讪一笑，尴尬地应和下来。
明菊扫过她旁边那张稚嫩的清俊脸庞，大抵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可能还没有付媱大呢。
抬抬眼皮，轻叹后问道，“你是叫杨俊豪吧？”
男孩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点了点头。
“在这里大家都叫本名，没有必要非给自己起个艺名，我这个人呢，不在乎你的背景，年纪，身份，学历，我只看你有没有能力，年轻人在这个团队可以学到很多别的地方学习不到的东西。”
她说完敛下眼睑瞟了杜夕月一眼，众人不言而喻地一笑，果然杀人不需要动刀，还得资格足够老。
小北挑了挑眉问道，“菊姐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交通队送得慰问品，顺便告诉你们明天咱进棚试播，你们也见过面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话音未落众人欢呼，无人在意杜夕月和杨俊豪始终僵硬的神色。
明菊转过身又对他们说道，“为了不耽误进度，二位今天务必把这些资料看完，没问题吧？”她的指尖随意地敲点桌面上的文件。
杜夕月握紧了拳头，咬着牙挤出一抹牵强的微笑，“跟其他人的付出相比，我们要做的这些当然没问题。”
“那就好。”明菊勾了勾明艳的唇，提高了音量开口道，“我还要有个饭局，先走了，各位明天见。”
跟随她的脚步，一屋子的人除了零星的两位，一拥而出。
付媱和明菊走在对伍的后面，她积压了半天的怨气终于算是出尽了。
“谢了，老大。”
明菊挑眉回应后，不忘叮嘱道，“我这么对她可以，但你不行。”
“为什么？”付媱不解。
“因为有她在你才会有最好的资源。”明菊说得坦白，“现在这个社会，为了出人头地，有些上位的手段已经无关乎于性别。”
付媱顿下脚步，侧目看向会议室里的两个人，满脑子的想法，瞬间空空如也。
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告诉陈峂不用来接她了，她现在想见的人只有周公。
以最快的速度打车回家，倒在床上她便陷入了无意识的昏睡中。
在这期间，吕桂兰帮她换了衣服，姜长生喂她吃了晚饭。
等付媱彻底清醒时又是一个崭新的白天。
次日，晨雾袅袅愈飘愈浓。
秋天的阳光穿不透厚厚的云层，天地之间一片茫茫，微光在朦胧间勾画出条条亮线。
国庆假期里，能见不高的恶劣并不会影响所谓的黄道吉日。
吕桂兰穿戴得体地坐在沙发上，过去几天她连续参加了两场婚礼，今天也要盛装出席。
付媱窝在她的旁边，听老太太讲述着感触，焦躁地刷新着手机上打车软件的页面。
姜长生半个小时以要出门看看有没有出租车为由，丢她一人在苦海里受煎熬。
本以为加班就能谈过赶场子，却逃不过她外婆身临其境般地变相催婚。
街道上，以品类排列的车辆穿梭而行，付媱突然希望，它们在奔向幸福殿堂的路上能够捎她一程。
她把此心愿如是分享到朋友圈，想要吐槽自己二十出头苦难的遭遇，没想到会收到回应。
和付媱一样被家里二老念经的陈峂以买鱼为借口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