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客人之余,Sam不免略微惊讶地扫了眼站在旁边当木头桩子的商皓宸。
早上约好时间后,他过来跟商皓宸说为了保密,要在家见客人。商皓宸当时才起床,头发乱糟糟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饭,一听到林菀的名字,立即从睡眼惺忪变成大眼圆睁。接下来他饭都不吃了,滑雪课也取消了,火急火燎主动喊来两个家政,把家里从上到下的犄角旮旯恨不得拿钢丝球蹭了一遍。
然后他就回房间里收拾自己的屋子,也不让照顾他的二舅姨插手,细致到把书架上一个小提琴奖杯的角度都调整了好几遍。最后,他又花了半个小时选衣服,才满意地出门去等待。
Sam瞧他一直比划着老师老师老师,以为他跟林菀多熟悉,却没料到等人家来了,他就不吭声地在旁边当背景板,一点也不活跃,倒显得呆板极了。
大家在主客厅坐下来后,二舅姨端来水果茶点。商皓宸坐在旁边完全没有回房间的意思。Sam只好轻咳两声,示意二舅姨将商皓宸喊走。
二舅姨心领神会,喊商皓宸回房间去看看手机,好像他朋友打电话过来了。
待商皓宸离开,Sam才进入正题。虽说一早就已经听闻,可他还是需要二次确认,“辛苦二位过来一趟,不过请二位三思,早上所说可都确定为真?”他提醒林菀,“如若出现能以假乱真的林乃岳伪画,林首席作为林画家的女儿,应该清楚这会对他的作品行情造成什么影响。”
“我确定。正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所以才想找出真相,当然也不能蒙蔽你们。”林菀抬眼扫了下墙角的摄像头,怀疑商氏夫妇就在国外远程观看客厅动静。
“请问,这件事是如何发现?”Sam的目光扫过徐箴言,“是徐画家鉴定出来的?”
“不是我鉴定,是对面这幅月季花就是我画的。”徐箴言看向客厅对面墙壁上的加百列,“那是加百列月季花,前些年才培育出来的品种,我一共画了三幅作一个系列。”说着,他起身将随身携带的画袋打开。
Sam也帮忙将三幅画摆出来。单单看到其中一幅画时,他就忍不住诧异地挑挑眉,低低叹息一声,完了。在艺术界工作多年,他虽不是火眼金睛,但也培养了相当高的鉴赏水平与庞大的知识库。
与家里那幅月季花做了详细对比,又听林菀讲了鲁杰和刘经理的事情后,Sam礼貌地给他们续茶,请他们继续喝茶,然后去书房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
等他再次出现时,他先道歉耽误时间,然后向徐箴言提了一个请求,“方便的话,您能帮忙看看家里其他画家作品的真伪吗?”
“我对现代油画家不太熟悉,”徐箴言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位鉴定专家过来。他口风很严。”
“谢谢。”Sam坐下来。他朝商皓宸的房间扫了一眼,卧室门有条缝儿,没有关严实。
既然出现伪画,那么势必就涉及报案问题了。不过这件事不光商家有损,林乃岳的妻女也有损。所以还得继续聊聊。
林菀看出Sam所想,直接道:“我们一直在私下调查。鲁杰和刘经理这事儿就是多日打探才弄清楚。接下来,当然要揪出幕后主谋。”她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二位一直没想过报警?”Sam问。
“在我们提到的案子当中,警方已经做了他们能做的。有时候,身在暗处才更好办事。”徐箴言说。他绝不可能报警。一旦警方介入,林菀会突然消失几天才再次出现的诡异行踪便会被曝光。
“当然你们想报警,我们也会配合。”林菀淡定地说。她算准了商氏不会报警。首先Sam如此镇定,就说明伪画损失对商氏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其次,一旦他家的伪画曝光,商氏作为著名收藏家的艺术名誉便会大打折扣。他们再想举荐什么画家都难了。最后,商氏夫妇必定清楚,就算警方抓到主谋,那也就是坐牢的事儿而已,可若私下缉凶,他们或许会有其他意外收获。而且再怎么说,出面的是林菀,而不是他们。
Sam看了看手机,再次微微侧头朝商皓宸的房间扫了一眼。这少年正在祈求父母,将追查伪画始作俑者的权利交给林菀。简直林菀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想了想,Sam问道:“恕我直言,二位是否有信心在没有警方帮助下,将这件事顺利办好?”
“我命由我不由天,不是吗?将真凶揪出来,不是我想要做到的事情,而是必须做到的事情。”林菀一字一句道。这是徐箴言能顺利活下去的希望。“既然能将鲁杰车祸的真相翻出来,就绝对能继续追查下去。眼看胜利在望,我为何要半途放弃?”
Sam沉默着,再次点开手机。在商皓宸看来,他崇拜的林菀无所不能。不过商氏肯定也不能作壁上观,商皓宸希望父母能保护并支持林菀。但Sam觉得,以他跟林菀交谈下来的情况看,她怕是压根不需要被过度保护。
最终,Sheryl Shang发了一条信息。Sam看完便起身依次跟林菀和徐箴言握手,“刚刚聊天若有冒犯之处,请见谅。以后有事情需要商氏帮忙,请直接吩咐我。不管是资金还是人力,商氏全力配合。”
林菀和徐箴言都松了口气,也礼貌地起身。不成文的协议就此达成。
Sam微笑着,他在商氏工作多年,清楚商皓宸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支配父母抉择,商氏夫妇答应孩子的要求,绝对是经过了综合考虑。“徐画家刚刚提到有信得过的鉴定专家,麻烦在百忙之中引荐一下。我希望能请他过来,越快越好。”
“没问题。”徐箴言说。
……
于是乎,当晚Sam就开车当司机,邀请徐箴言和毛拉一起回到商氏所在的小区。但徐箴言为方便还是开了自己的车,毛拉就坐在他车里。
“你请我看私人画展,这画展的举办地可真是好呀。”毛拉笑着揶揄徐箴言。他当然心里门儿清这趟是做什么,但徐箴言说是私人画展,他就心照不宣地默认。
“请你来,自然得是好地方。”徐箴言很是欣赏毛拉。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已经熟络不少。
进了小区,毛拉扫了眼高楼大厦,压低声音说话,以免被前面引路的Sam听见,“我听说有对收藏家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