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带着娘亲回去,他不能把娘亲留在这里肮脏的地方。
床上的女子还是没有动静。
小小的林君严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怀有身孕的母亲背在背上,一步步向外去。
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关系个头比平常孩子要矮,刚刚杀了人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
女子被他这样背着,两条腿都耷拉在地上。
男孩怕娘亲受更多的伤,便努力的站直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扛着她往回走。
这条路很长,比来的时候还长。
林君严嘴里小声的哼着歌,血泪顺着眼角流下。
“天已经黑了,娘亲乖乖的睡吧,严儿带您回家。”
“家里有香甜的果子,有温暖的床铺,有疼爱您的夫君,还有……还有……”
小小的人有些唱不下去,他知道的。
家里没有香甜的果子,没有温暖的床铺,更加没有人疼爱他们。
他们从来都只有娘亲,娘亲也只有他们。
“娘亲,乖乖的睡吧。天上的星在闪,渐渐落在您的梦里……”
“严儿守护着您,无论是现实还是梦乡,无论是黑夜还是白天……”
路,真的很长。
长到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就像是他们的未来,没有尽头,也看不见光明。
但林君严终究还是将母亲救了回去。
可回的不是家,而是地狱。
霍侯被杀的事很快传出去。
父亲怕担责任要将他推出去做挡箭牌。
他不怕死,可是他若是死了,谁来保护娘亲呢?
杀人的感觉太可怕了,他离开了,那下一个被逼到杀人的就是小墨!
他不能让小墨手上也沾了血,沾了血就回不去了。
“如果你把我推出去,那我就说是你指使我杀了人!”
就因为这一句话,他被吊在树上整整打了一天一夜。
他吊着一口气没有死,那一刻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上不疼,因为已经疼到麻木了。
杀霍侯时的恶心感已经没了,只还保留着一丝丝杀人的残暴余念。
“我会去从军,总有一天我会坐上大将军之位,让扶桑不敢再来侵犯!”
自己要保护娘亲,保护这片土地,保护这土地上千千万万的百姓!
“就算你当了将军又如何,这些人不会感激你,在他们心里你才是罪魁祸首!他们盼着你死!”
脑海中父亲的话跟现实重合。
龙若临一字一顿,在提醒他这个事实。
周围的咒骂声,让林君严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他偏头看着自己用命守护的百姓,这一刻只觉得讽刺,无比的讽刺。
他迷茫了,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
“霍侯是为了两国联姻才来枫柒的,可他竟然为了权势杀了他,简直丧心病狂!”
“像他这种恶毒的人就该去死!”
林君严清楚的听见每个人的声音,悲痛欲绝。
原来这就是自己保护的国家,原来这就是自己保护的子民啊!
‘咔!’最后一棍子打下去,板子被打成两半。
林君严整个人几乎晕死过去。
此时他的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龙若临冷眸瞧着:“把他扔回侯府门口。”
两个下人上前,将林君严架着往侯府的方向走。
越来越多的人挤上前将手里的东西往林君严身上砸。
林君严没有晕过去。
身上已经不再疼了,心里更疼,疼的在流血。
终于他被扔回到侯府。
府上下人瞧见他这副模样被带回来,赶忙将他扶进府中。
那些百姓们没有走,还堵在府门口咒骂。
侯府的大门关了。
林君严血泪在心口里流,他突然之间觉得心口空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
这些年他的坚守,在别人看来似乎一文不值。
如果他的守护没有任何价值,那这些年他都在做什么呢?
有下人从祠堂的方向跑过来:“二少爷,六小姐刚才闯进祠堂去,把夫人的牌位给砸了!”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突然被冻住。
林君严全身的血液也都被冻住。
好长时间,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推开搀扶他的众人,跌跌撞撞向着祠堂跑去。
祠堂内,供桌被推翻,上面的果品撒了一地。
这里有两个牌位。
林思柔坐在地上手中正拿着一个牌位,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砸另一个牌位。
两个牌位都从中间裂开了。
林君严拼命跑过来将林思柔推开,把地上碎成两半的牌位捧起来,嘶叫着:“不,不,不!”
!。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娘亲,娘亲!!
“哈哈哈……毁了,都毁了……”林思柔癫狂的笑着。
林君严猩红着眼回过头去,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林思柔脸上。
他抓住林思柔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死死盯着她嘶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
林思柔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疯狂的尖笑着。
“我能给她下毒,弄死她一回,我就能弄死她第二回,这样她就再也不能来纠缠我了哈哈哈……”
林君严愣住,整个人处于一种错愕状态。
‘啪!’
半块牌位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林君严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他想起娘亲死之前的事。
本来娘亲生产时是难产,不过生下孩子后挺过来了,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没事。
可过了几个时辰她突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