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殿下,我,我不知道你睡在这儿。”他立着不动,一手环住头盔,有些无措地道歉,身上的铠甲不再铮铮作响。
她侧着身,蹬了蹬被子,被吵醒了有些不悦:“我明天换间房,你先到别处去睡吧。”
他转身将头盔放在竹架上,说了声:“你先睡。”匆匆地又转出了门。
她一向是睡觉比天大,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迷迷糊糊睡着了,床铺忽地震了一下,她恼火了,转过身就要发作,来的人一下子把她拥进怀里,小小的火气都冷掉了。
眼睛实在是睁不开了,味觉却异常灵敏,他身上有青木香和蜀水花的味道,那是她的澡豆,但在他身上更合适。
“这次会留几日?”她一边呢喃着,一边钻进他怀里。
他只是搂着她,半天也不见回答。
她疑心自己认错了人,抬头一看,却见他垂着眸子望着她,像是望着一颗璀璨夺目的夜明珠。
“怎么了。”她不安地问,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是见了他,才意识到要跳动一般。
他仍是不答,将她整个人翻过去,从背后抱住,好一会儿才用额抵在她的肩上。
“我可以吃一下你么?殿下。”他问,眼睫垂着,带着一点不安的鼻音。
她心上一陡,就知道他举止异常必是要吓人的,却没想到能这么吓人。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难的一个问题,以至于她答什么都不对。
谁知他又重复了一遍:“就是舔一下。”
不待她应,他忽地吻上后颈,她反射性地弓起背想要前扑,可他手环着,止住了她逃脱的去势,轻轻一使劲,就把人拉了回来。
酥痒从他唇舌间弥漫开来,像潮水一样裹紧了她,夜里没有更漏声,只有极力压制的喘息声。
还有他软软的气息,像是先好好梳理一下美味的猎物。
他不说话,也不急切,一点点地埋首向下,仔仔细细地掠过每一寸,全心全意地倾注着所有的耐心,犹如在荒野里狩了千百年的猎,终于将她捉住了。
她知道他一向极有耐心,却不知道他能这么有耐心。
脊骨打着颤,她的耐心先一步耗尽,抵抗力也消磨无形,最后几乎要哭出来了。
“敖衍。”她哀求道,“好了么?”
他从后方滑上来,从正面揽过她。
“还要。”他道,嗓子哑了,克制着,语气里却有不容抵抗的坚定。
接着他又吻来,温柔地堵住她可能会有的反抗,一只手向下探去。
指掌所到之处,都点起一团火,剧烈地烧过她的每一寸,不过片时,这一面他还没真的尝到,她就颤抖着,再也坚持不住了。
火星子无声地在身体各处炸开,她听不到,也看不到,如风卷过残云,她是飘着的一片叶,而他的臂弯,接住了她。
他什么也没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用单衣包住还在余颤的她,等人缓和下来,才抚了抚她额间的发,柔声哄道:“你先睡吧。”
“又要去哪儿?”她还心有余悸,整个人清爽中带着些眩晕,也不知他为何每次都要出去一趟。
“待会便回来,这次不走了。”他转身下床,一并将如她一般滚烫的热意带走了。
这次他没有食言,不一会儿回来了,轻手轻脚,还是吵醒了她。
他扯过被子给她裹住,连着薄被一同将她抱在怀里。
她迷迷糊糊地问:“非要这样抱吗?”
“嗯。”他轻声回,“不把你包着,就要再来一遍了。”
她知道他说到做到的,又忍不住朝他靠了靠,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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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旁是不可能睡得安稳的,后来堪堪睡着,是在脑中背了两遍剑谱的成效。
翌日,他起得比所有人都早,在院里练过功,便有斥候急急来报。
他一听,果然出了大事,转身回房就把李及双叫醒。
李及双还没睁眼,就听他说:“西北候刘代再次叛乱,现下已渡过渭水,兵锋直指长安。”
她如被水浇面,猛然清醒。
“什么?”她问,嗓子又干又哑。
“天子命吴王李禄为关内元帅,五日前已进驻咸州组织防御。但刘代此行纠集突西、番林各部,兵力达二十万之多。”
她挣扎着起身,腰后一片酸软,急急穿了外衣,道:“朝廷不发兵?”
他看她手都抖了,一步上前给她系好玉带,“南郑军仍在京畿一带攻城,想必朝廷不愿分散京师的力量。”
南郑军集中力量攻打长安,解了杞阳之困,但若是真的打下长安,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杞阳更危。
可这还不是她听到的最差的消息,每一日都有斥候来报,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惊。
李禄手下兵将无多,可直接调动的兵马仅十团,四千人,根本无力阻挡。
来犯之敌如入无人之境,直到他们兵临城下,才遭到了唯一一次抵抗。
咸州北行营兵马使程令以两千兵力竭力死战,终不敌二十万大军,最后全军覆没,兵败被杀。
十月七日,刘代大军渡过西渭桥,李宣在随架禁军的护卫下,与宦官仓皇出逃。
天子一跑,长安大乱,文武百官各自保命,禁军六卫顷刻瓦解,刘代兵不血刃地占领了长安。
随后,突西人拥立刘代为帝,改年号、设百官。
为了回报,刘代纵容突西人烧杀掳掠,卸掉武装、藏身民间的禁军将士非但没有一人反抗突西人的暴行,反而趁火打劫,逼得长安士民纷纷出逃,偌大的长安,成了鬼城武靖。
就在她以为这天下不会更乱之际,刚刚逃到陕余并向四方发出勤王诏书的天子李宣,忽然驾崩了。
消息传来,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大家想的是,天下大乱,是否还要国丧。
只有李及双担心长安光复之日恐怕遥遥无期了。
同时她立刻算到,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李宣膝下无子,她的二哥早殁,三哥喑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