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敢说自己要拯救苍生,这样的话光是想想都觉得荒诞可笑,如痴人说梦。
她能做的只是尽一点点力,多救一个人罢了,却最后连岳庸都没能救过来。
可是他知道她的心思,不止如此,他还认同这份蚍蜉撼树的孤勇。
如果不是色令智昏,她想不出别的缘由了。
有什么东西生起来,从虚空中四面来,缠住她的腰腹,热腾腾、软绵绵的,触也触不到,打也打不掉。
“我想,接下来我们还是分道走的好。”她眼睛低望着路面,不等他答,移开身子独自上了路。
她走得飞快,诈尸一般,半点没有头先那副昏沉无力的萎靡样。
若不是庚柔说,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中的是什么毒,直到看见沈无淹,幻海里的那份心思又搅动起来。
但这一次,不是她的心在搅,是某股不可抗的洪流在卷。
“你若急着赶路,我背你一程更快。”沈无淹大步追上来,背着手,一脸波澜不惊。
“是吗。”她胡乱答着,几乎快跑起来了。
看他一眼,便觉得天地都要颠倒了,再碰他……真是半点不敢想。
最后迸发的气力很快耗尽,她再也无法抬脚往前,想要叮嘱他什么,一旋身,只见天空斜斜地坠向另一头。
在她倒地前,他接住了她。
她烧得有些厉害,但面上没有之前那般殷红,他只得先背起她继续走。
一路上不见一个行人,蝉声吱呀吱呀叫了一路,日光也斜下去了。
走出绕壁山时,踏上来时路,不一会儿便看见先前那间的客栈寂寥地伫立在山脚。
走近了才看清,地上散落着瓜皮菜叶,还有凌乱的血迹、驳杂的脚印。
大门被撞破了一扇,还有一扇也凹了。
偏偏不见有尸首。
他走进去,客堂里的桌椅散乱着,一地的碎瓷片,比屋外更凌乱不堪。
有轻微却粗重急促的呼吸声从楼上传来,他背着李及双径直走上去,每一脚都踩得台阶吱呀作响。
“是店家吗?”上到二楼站定,他朝着那个方向问道。
等了一会儿,才有个戴着璞头的圆滚滚的小脑袋冒出来,犹疑不定地问:“客官您是要住店吗?”
“对,要间干净的客房。”
店小二左伸右望了好一会儿,又颤颤巍巍地问:“您背上的,可是人?”
“路途遥顿,内子不堪劳顿睡着了。”他说着,李及双不耐地挪了挪身子,想要从他背上下来。
店小二又想了想,这才走出来,两手各抓着一把镰刀一把菜刀,忙把镰刀插到腰间的韦带上,弓身碎步走到一间房门前。
他将门打开,道:“这间房被褥都换洗过,还没人住。”
沈无淹将李及双放在床上安顿好,回身看到店小二站在门边,欲言又止、满脸忧虑,似是有巨大的谜团萦绕着,怎么理都理不顺。
其实他已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问道:“这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