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一幕恐怖的场景。
纵使老陈见多识广,信念也在一瞬间开始崩塌,生理性的干呕起来。
再三确定老陈没有说错,盛捷客栈实打实死了两百多人后,谢周和燕清辞没做丝毫停顿,以最快的速度赶向盛捷客栈,甚至不惜动用轻功,在房顶上快速穿行。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目的地。
附近的不良人、捕快、城卫军尽皆聚集于此,封锁了整条街面。
远处还有铁骑踩踏地面的声音,应该是军队正在往这边赶来。
人群中还有几个儒生模样的中年人,抱着纸笔,不停地记录着什么,应该是天机阁或者其他组织的情报人员。
前方以盛捷客栈为中心,方圆数十丈拉起了警戒线,将群众隔离在外。
而在警戒线的范围内——客栈大门前和客栈的大堂里,躺着数不清的尸体。
远处还有二十多个中了毒、但还有呼吸的伤者,有人咳血,有人昏迷,就要命不久矣。
有官府的医师围绕在他们身边,一个个表情沉重,拿这毒药没有任何办法。
接手现场的是内廷司官员,为首者正是蔡让,还有几个刑部都察人员和不良人在旁协助。
这些人最少也有二品境的修为傍身,一个个内力外放,以防被余毒侵蚀。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把客栈里的尸体移到外面,摆放在大街上。
这些尸体双目圆睁,眼珠浑白,皮肤尚且透着健康的血色,但却失去了所有呼吸。
甚至于很多尸体的表情都带着迷茫,似乎直到死亡来临,他们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收到消息,数不清的民众聚集在警戒线外围,他们有人为受害者共情,有人为长安的未来感到担心,还有人是受害者的家属,一边哭泣,一边怒骂,想要冲过去寻找家人,然后被卫兵们无情拦下。
愤怒的拳脚打在卫兵们的身上,唾沫吐在卫兵们的脸上,卫兵们不能闪躲,想说些什么,却又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任由群众的怒火袭来,闷声硬抗。
谢周和燕清辞站在警戒线外围,看着这一切,神情复杂。
便在这时,燕清辞注意到不远处,副帅赵连秋正在对几个不良人交待着什么。
少女和谢周走了过去。
“赵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等赵连秋交待完毕,燕清辞上前问道。
“如你所见,有人在客栈里投毒。”赵连秋眼神沧桑,看着客栈前方的可怕场景,说道:“一共死了两百四十七人,大部分是住在客栈的客人,还有少许是附近的路人街坊。”
在不良人秉公执法了一辈子的老人双拳紧握,语气很低沉,也很压抑。
多少年了,长安多少年没有发生过如此恶劣的案件了?
不,不对,应该说,大夏有多少年没有发生过如此恶
劣的案件了?
即使前几天平康坊的私炮坊爆炸案,也只是声势巨大,并无人员伤亡。
再往前,黑衣楼的刺杀,广盛镖局的灭门,也只是局限在报仇的范围之内。
然而今天盛捷客栈的投毒,却是无差别的杀死了客栈内一百多个旅客,几十个无辜的路人!
投毒之人,到底该有多么的愤世嫉俗,或者说,穷凶极恶!
赵连秋很生气,树皮般的老脸甚至有些狰狞,浑浊的瞳孔中燃烧着狂暴和愤怒的焰火。
如果被他找到那个人,他一定要让对方用不尽的痛苦赎罪!
“当然,也可能没有人投毒……”赵连秋说道:“因为这些毒,本来就存放在客栈里。”
“你说对吧,谢周?”
他忽然看向谢周,眼神不善。
谢周没有说话。
他当然看出了这种致死两百人的剧毒,出自张季舟之手。
在他怀中,还放着三包同样的毒药。
用张季舟的原话形容,这种毒药,五品境以下的修行者,碰则封喉,五品境以上到一品境以下的修行者,如果不及时遏止毒素蔓延,同样必死无疑。
“张季舟在哪?!”
赵连秋看着谢周,寒声质问。
昨天化名“谢长恭”的张季舟被抓,这件事当然瞒不过赵连秋。
张季舟住在盛捷客栈,且谢周和他有所联系,这件事也不可能瞒得过去。
据现场初步勘察,可以确定,今天杀死两百多人的奇毒,始于三楼七号房,那正是张季舟的住处。不用想,这种令城中医师束手无策,甚至连见都没见过的毒药,也是张季舟的手笔。
“张老不会做出这种事。”
谢周看着他,认真说道。
赵连秋没有反驳。
张季舟曾任太医令十六年,赵连秋自是与他相识。
虽然两人接触不多,但赵连秋知道他是怎样一个赤诚的医师。
投毒残害无辜百姓的事,无论如何都不是张季舟的作为。
但是……
“制毒藏毒,亦罪,即使这不是他的本意。”赵连秋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周沉默了。
他没办法反驳这句话。
因为这就是事实。
张季舟用以防身的毒药,成了这场灾难的起点,那他当然是有罪的。
或许这件事的幕后之人,就是为了给张季舟定罪,才做出这等恶行。
赵连秋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张季舟在哪!”
“我不知道。”谢周摇了摇头。
“不知道吗?”
赵连秋的眼神瞬间凶狠了起来,就像老鹰捕捉猎物,死死地盯着谢周的双眼,一直盯了许久,才说道:“我希望你是真的不知道,也希望昨夜救走张季舟的那个人,不是你。”
他没有再说什么,冷着脸,拂袖而去。
直到老人走远,谢周才回过神来,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沁出的冷汗
打湿了。
别看赵连秋年事已高,但他从事不良人,且负责不良人监牢、刑审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