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希望能将真话一并吐出,“小嫂你且、且听我说,倘若、倘若有一天,我说的是倘若啊,我七哥要赶你走!”
“笑话!”秦观也涨红着脸拍打秦刚,“我怎么会赶朝华走?”
“我说倘若嘛!”秦刚不理他,还是一脸真诚地对朝华讲,“听愚弟的,别理他!不走!他一定不是真心说的话。不行,找愚弟,愚弟我给你出头……”
“哈哈哈!”秦观倒也听出几分真情来,“好好,你来出头、你来作主。”
“七,七哥,你,和小嫂,将会是,千古……传唱的爱情史诗,莫,莫辜负了朝华、哦、不,是年华,呵呵……”秦刚在这个时刻,突然领先了古人那种“醉酒当歌、人生几何”的境界与感受,更尤其是与举世无双的诗词才子秦少游的对饮之中。
那边,秦观又有诗兴起来,又是奋笔写完一首新词,正被朝华接去小心与吹干墨迹。
“七哥,你听我说,愚弟有一首小曲要送给你和小嫂!”秦刚摇头晃脑地吟道:
“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
秦刚念完这几句,秦观倒是一愣,好像并未听过这种词牌,但却是感觉有点说不出的韵味。下意识地让朝华执笔,将这几句记下。
“把一块泥,捏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
朝华娟秀的字体,记录着如此动情的文字,她竟有些喘息了,这每一个字,都似印证着她对少游的心声,简单而有力地敲击着她的心房。
“再捏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秦刚吟诵出最后几句时,已几乎失去了最后的清醒。
“好词句,好意境!”秦观抚掌大乐,“十八弟,此词叫甚?”
“我侬词,送给,七哥……和小嫂……”秦刚头一歪,便睡过去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秦刚才在秦湛的床上悠悠醒来,为确认自己身何处,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这低度水酒难醉,但一旦醉了之后,却是着实地厉害。
“十八叔,你终于醒啦!”秦湛看到后,赶紧说,“醒酒汤在厨房,我去热一下,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啊。”
“不用了,真不用了。”秦刚喊住他,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怨道:“我昨晚是喝了多少酒啊,不行,酒量太差,湛哥,我没胡说什么话吧?”
“呵呵,十八叔,胡话倒是没说,可你作的那首《我侬词》,可是把我父亲看笑,把我小娘读哭了啊!”
“啊?!”秦刚赶紧一想,还好,这《我侬词》是抄的元人管道升的作品,虽是女子所作,但也可以看成是他以女子口吻所写,也算是符合送于秦观与边朝华之意。
想了一下醉后的这首词作也没有什么问题,秦刚便放下心,赶紧梳洗一番,拉着秦湛去了正堂。
秦观是早就适应了这种前日醉酒放歌,隔日准时点卯的人,早晨很早就起来了。
如今编修院里人心浮动,背后算计重重,大多数人也就无所事事。而前几日因秦刚之事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所以今天也就一直呆在了家里。
“十八醒来啊!”秦刚笑道,“过来,喝几口茶。”
“谢七哥。”秦刚谢过后,在另一边坐下,秦湛也在下首陪坐。
“这首《我侬词》。”秦观的手上正拿着昨天朝华记下来的纸,“确实有点意思。肯定不是哪首现成的词牌,这里面的词句更是有意思,直白,但却不缺韵味。情真,又不失决心。”
秦刚心想的是,但愿这首抄来的元代小曲,真的能够让秦观意识到朝华对他的浓烈情感,不再重演曾经的情感悲剧,那才是功德圆满了。
“十八叔很擅长写这种诗句,他说是什么什么打油诗。”秦湛为了表示存在感,而插嘴说。
“胡闹,这哪是什么打油诗。”秦观不以为然地说了一下儿子,不过又表示了好奇,“你十八叔还作过什么其它诗么?”
秦湛此刻便将秦刚当日在李清臣府上所作的那首《雪花》打油诗说了一遍。
秦观听了后,却是摇头批评儿子说:“你十八叔将此诗说成是打油诗,那是他自谦,你却当了真。古人曾有一句名诗,而这首雪花诗,全凭第四句独领全篇,作得是实实在在的好诗啊!你自己不学无术,只当笑话,却不知自己成了笑话。”
秦湛平时常被父亲斥责,往往心中多有不服,但是这次被说了后,却仿佛从中明白出了一些什么,竟是少有地低头思考了好一会儿,再抬头起来向秦刚赔不是。
秦观看到儿子这些日子的成长与进步,心里自然明白这是与秦刚的帮助与提携不可分的,心中甚是满意。
“对了,昨日在开封府的官宴上,钱穆父曾提过,十八你虽然还未及冠,但是如今已在京城行走,更何况你已有官职在身,一直没有表字,是很不方便的啊!”秦观此刻想起了昨天想说却又忘了说的事。
古人的表字,一般是对自己名字的扩展、辅助说明,或者会寄托长辈的期望、个人的志向等等。所以,社会交往中,对方如果有表字,则一定要以表字称呼,以示尊重。而对有表字的人直呼其名,除非你是长辈,否则近似于骂人。
想象一下,你的父母突然直呼你的姓名时,一般是在什么情况下?
正是因为如此,绝大多数人的表字会在满二十岁的时候,由家里的长辈、或者是专门请来的有学问之人来起,以示你可以正式进入社会了。
所以,如果更早一点有了社交需求,起表字的时间是可以提前的。
秦观此时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到京城里来的时间虽然还不长,但多少也结识了不少的士子朋友,他们称呼秦刚,既没有亲热到以“刚哥”这样的程度,又不能疏远到“宣义”这样的官名,虽然秦刚对他们直呼自己名字并不反感,但毕竟不合这时的大众礼数。
“莫不……”秦刚说道:“有劳七哥赐一个吧!”
“不妥不妥。”秦观摆摆手说,“我不过是你族兄,起表字的事,须得由长辈或师尊……”
秦刚随即站起行以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