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县城黑市上突然冒出大量明牌收音机,而且价格低廉,品质上乘,外形也非常时髦。
有人还在打听是哪个名牌,梅花牌还是熊猫牌,又或者是京城无线电厂的牡丹牌?
当得知是明天的“明”时,大家才恍然大悟。
所以,实际是个杂牌,只是取了一个容易误导他人的名字而已。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大部分人其实不在乎什么牌子不牌子的,只要质量好就成,而明牌收音机确实好用,所以才会得到市场的广泛认可。
供销社和音像店的收音机已经半个月没开单了,这玩意儿本来就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江阳县的市场需求总共就那么大,现在基本上被明牌收音机给霸占了。
舒安然最近数钱数到手抽筋,在一众小弟的拥护中,日子简直不要太爽。
这天,舒安然正在厂里监工,黄毛突然来报:“舒老大,伍厂长带着杨冠霖来了。”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叫我舒老大,咱这是正经地方,又不是社团。”
“是是是,舒总,他们马上就进来了,有伍厂长在,咱也不好再拦着。”
“行吧,你先去忙,我自己应付。”
舒安然也不知道这个杨冠霖是怎么回事,总喜欢来找她探讨各种学术问题,难道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热爱学习的人吗?
有一回,杨冠霖打着售后回访的名义,来这边查看机器设备的使用情况,无意中发现了工人手里的黑盒子,整个人就仿佛遭受雷击一般震惊当场,恨不得立刻把它拆掉好好研究一番。
从那次后,杨冠霖几乎天天来这边看黑盒子,严重影响了厂里的生产进度,因为黑盒子只有一个,杨冠霖一看就看半天,这不就耽误了么。
于是,舒安然发话,不许闲杂人等进来,黄毛闻言,立刻安排了两个小弟在门口看守,防的就是他杨冠霖,因为他们一个小作坊,平时也没有别的“闲杂人等”会来。
伍治国知道舒安然烦杨冠霖,他原本也是不愿意趟这浑水的,但杨冠霖不知从哪知道了他在这边当副厂长,一翻威逼利诱之下,他就把人带过来了。
进来前,伍治国还跟杨冠霖再三强调:“杨工,就这一次,你也别让我难做,安然姐要是生气,大不了我就辞了机械厂的工作,也不受你威胁。”
“治国,你放心,我对你的事情没有任何异议,我就是想跟舒安然同志好好学习一下。”
杨冠霖之前还以为舒安然背后有什么高人指点,但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因为舒安然对很多专业问题的见解都非常独到,有时候一句话就能点醒他苦思冥想了许久的难题。
这样的人,哪里还需要什么高人指点,她本身就是妥妥的高人啊。
舒安然并不知道自己给杨冠霖留下了这样的误解,她完全是按照系统的提示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她知道个锤子。
杨冠霖一看到舒安然,就热情地奔了过去,“舒安然同志....”
“行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就画给你,求求你,别再来找我了,我怕你了行不行!”
说着,舒安然找来纸笔,趴在一旁的空桌上,徒手画起来,看起来游刃有余,就跟大学生写小学作业一样。
当然,这只是杨冠霖、伍治国他们看到的,实际上,舒安然是在脑海里按照系统展示的图纸,在临摹。
可以说临摹得非常粗糙,很多线条不够直,很多比例也不太对,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么吝啬抠门的系统能把黑盒子的设计图稿免费展示给你看,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都说认真工作时的男人很帅,这话放在舒安然身上也是一样的,杨冠霖看此时的舒安然就觉得她圣洁无比、美丽至极。
当然,杨冠霖并没有什么龌龊的心思,或许以前他确实对舒安然动过那么一点点心,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舒安然,对她只有欣赏和崇拜。
只是他看着舒安然的眼神太过专注,不仅让一旁的伍治国产生了误会,还有过来找媳妇的赵东升也瞧见了。
赵东升三天两头地往这边跑,厂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他是厂长的丈夫,自然不会拦着不许进,更何况他身后还跟着大名鼎鼎的宝哥。
“妈,爸他又要揍我,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大宝一过来,就抱住舒安然的腿寻求庇护。
黄毛身为大宝的心腹小弟,得知大宝来了,立马窜了过来,舒安然还没说话,他倒是先心疼起来,“大宝,你这又是咋了?衣服都破了。”
在舒安然和赵东升面前,黄毛不敢喊大宝什么老大或宝哥,否则他跟大宝都得挨揍,所以,黄毛现在已经改口叫大宝了。
碰到真正心疼自己的人,大宝也是悲从中来,转身抱着黄毛嚎哭起来:“黄毛,我被人抢了,你可得为我报仇啊。”
黄毛顾忌着舒安然和赵东升,没有立刻答应,只能跟大宝抱在一起嚎叫:“宝啊,我的宝啊,你咋这么惨呢....”
可不就是惨么,不过惨的都是别人,大宝三天两头地在学校打架惹事,赵东升都被叫了三回家长了,弄得他每次去学校就感觉有点上火。
舒安然也去过一次,自此之后,她就再也不去了,全部交给赵东升。
这会儿,赵东升就是刚从大宝学校过来,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不打算再回单位,便带着大宝一起过来找舒安然。
不过,现在大宝的事情倒可以放一放,赵东升觉得,杨冠霖看着比大宝碍眼一万倍。
“杨工,我记得你是在机械厂上班的吧,怎么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早退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杨工身为总工程师,还是要以身作则,注意影响。”赵东升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实际上,现场的人里面,杨冠霖、伍治国、以及赵东升自己都属于上班早退那一卦的,谁也不比谁好多少。
从第一次见面,杨冠霖就感受到了赵东升莫名的敌意,他本就是极其聪明的人,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但他真的忍不住想跟舒安然说话,对知识的渴望,让他自动忽略了赵东升的敌意,仍旧温文尔雅地回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