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林秋晚没有看过去,只是余光扫到了身影,她就认出了楚璟烨。
楚璟烨就站在院子的门口,有人上去招呼,他点点头。
他穿着一身沉郁的黑衣黑裤,腰间扎紧,浑身凌厉的气息迸发出来,破天荒的没带着散漫笑意,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大庭广众的灵堂人来人往,已经成为宁安伯爵爷的楚时修,为他吊唁的人也不少。
林秋晚微微垂眼,心底寂静无声。
楚璟烨的目光擦过来,两人短暂交接,他只是生疏又客套的点了点头,一副不太熟的模样,进了灵堂。
林秋晚捧着杯子,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水。
身后的桑梓连
气都不敢喘,又见林秋晚神色如常,让人一丁点瞧不出情绪来。
灵堂里楚星梦和楚时德夫妇,方登妥帖的给前来吊唁的人发香,见到楚璟烨也只是眸光一闪,忍住了往外看林秋晚神色的冲动。
楚璟烨没说话,干脆利落的上香,神色瞧不出悲喜。
楚星梦在哭。
主要对她来说,楚时修走的太快,她每日坐在闺阁里,有些接受不了。
再者,这大半年里又死了爹又死了哥哥,名声不好听,老太太又半瘫,往后没有人能为她主持公道,她连嫁给谁都说不准。
楚时德夫妇则是缩的跟鹌鹑似的,一个坐在旁边地上发呆,一个
低头猛往火盆里丢纸钱。
按习俗,楚璟烨也要为这弟弟哭两声。
他哭不出来,甚至还能听见灵堂白幡后的棺木灵床上,楚时修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索性他便坐在了楚时德的对面,沉着脸色看来来往往吊唁的人。
林秋晚喝完了茶水,看见宋好走了过来。
“娘。”
林秋晚迎了上去,把她往灵堂里面引:“药吃了吗?”
“吃了吃了。”宋好点头,握着林秋晚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安慰她。
这才成亲不到一年就守寡,还怀着身孕,往后寂寥的日子该怎么过?
林秋晚比她镇定的多,带着宋好进门。
方
登一愣,连忙迎了上来。
“夫人。”方登递香,不敢抬眼,只看见了林秋晚稳稳的走了进来。
林秋晚扶着宋好上香,又让人搬了凳子给宋好坐,叮嘱宋好身边的侍女桑柏留意时辰,到点让宋好再去前院休息。
桑柏连忙应下。
林秋晚便又往外走,看都没看一眼楚璟烨。
方登小心翼翼的跟上,过门槛的时候紧紧盯着林秋晚的脚,生怕她摔了碰了扭了。
林秋晚并没有慌张,甚至稳稳的走到了院门口处。
她在院门口站了一会等人,回过头才发现方登一直跟着她身后,有些疑惑:“怎么了?”
九月进了秋,日头不如
夏日那般烈,林秋晚说话的时候,有秋风轻轻吹来,吹了吹她头上的白布。
林秋晚洁白如玉的脸上神色如常,并不见异样。
方登愣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出来,就是怕林秋晚见着楚璟烨伤心了,怕她不留神摔了。
但他还不敢说原因,支支吾吾了一会,问道。
“小姐,你饿不饿?”
“胡闹什么?快去灵堂守着。”林秋晚白了他一眼。
方登又瞧了瞧林秋晚的神色,这才转过身,跑进了灵堂里。
灵堂里坐着的楚璟烨,微微抬眼,看向方登。
方登也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像是只随时伺机抢食的小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