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晚躺在床榻上,那双眸子清凉的像是没了生机。
她从来没有见过林明峰说谎。
他是个铁直军汉,一板一眼,固执刚直,忠烈凶悍,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说一不二从来不做转圜。
林明峰也不擅长说谎,此时此刻满脸写着谎言二字。
他老了。
因为不会说谎,脸上的皱纹都在微微颤抖,别扭又生硬。
宋好侧躺在旁边的躺椅上,指着林明峰对林秋晚说道:“你爹说,这是机密,千万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关乎着你哥的性命,所以晚晚面上是可以哭一哭的,别让人察觉出不对来。”
宋好轻轻咳嗽。
这才三日,她
瘦了一大圈,本就娇弱的身子骨更是像那朽木,一折就会碎掉。
大夫说,若是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月,宋好就没了。
林明峰这辈子都在征战,心底唯一的柔软就是宋好。
没了林秋煜或者林秋晚,他都能抹把眼泪继续活,但没了宋好,林明峰也会死。
宋好完全凌驾在林明峰的人生信条之上。
欺骗是最可恨的下等招数,但现在对于宋好来说,也最有用。
“你哥这一走啊,完不成密令不能回来,怕是要好久看不见你哥了。”宋好目光闪闪,笑里带着脆弱。
大概是想想还生着气,宋好怨了林明峰一句。
“你爹可把
我们吓够呛。”
因为林明峰从来没说过谎言,宋好信他,所以即便他这样明显又笨拙的生涩谎言,宋好也信。
林明峰僵着后背,不敢去看宋好。
林秋晚盯着林明峰。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宋好又轻咳了两声,孩子在她身边不远的小床上,她捂着唇刻意避开,压抑了两声之后才回头,看向了林秋晚和林明峰的方向。
“你们父女两个,怎么不说话了?”
林秋晚回过神来,伸手握住了林明峰的手。
林明峰常年练武,边地那地方又干又冷,手上要么是厚茧,要么是被冻裂的伤口,光是摸上去就让人心惊。
重生以后的
林秋晚曾经怨怪过林明峰的脾性,把她教养的规矩又奴性,不敢表达自己喜好。
林明峰并不开明。
但他爱着这个家,爱着宋好,边地杀掉的每一个敌人都是想着,他所守护的家更安全一分。
他没有乱七八糟的妾室,也绝不容许林秋晚的夫君有妾,这在京城是头一份规矩。
“爹,你吓到女儿了。”林秋晚又哭又笑,教林明峰正确的撒谎方式。
她抹着眼泪,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跟哥哥瞒的也太好了,我差点就相信了,要不是我刚刚出去检查我哥的身体,发现不对,我都看不出你跟哥哥的破绽。”
“太狡猾了。”
林
秋晚泪光闪闪,捏着林明峰的手,重复说道:“你跟哥哥都很狡猾。”
林秋煜绝对不会脱下那根金玉链子,从骨头到脚码到手指长度,都在告诉林秋晚,这是林秋煜。
宋好原本还在忐忑,见林秋晚这表情,顿时放心下来。
她跟着点头附和:“就是,天底下最狡猾的就是男人了。”
林秋煜到京,受老皇帝的授意,几个王爷陆陆续续的前来吊唁,给林明峰宽心。
衡王也来了。
他穿过灵堂,把林秋晚带回到暖房里。
“少哭,伤身。”
衡王叮嘱她。
林秋晚点头,又听见衡王问道。
“上次问你的事情,你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