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风将李忠昨晚被打的消息吹遍了整个村庄。
村口的井边,王翠芬和几个婆娘挤眉弄眼地议论着关于李忠的新闻,笑得前呼后仰。
“说不定是李光明干的,不然谁这么恨他,打完了还扒光衣服当牲口一样拴在树上。”
王翠芬捂着嘴笑道。
心里生出一种不祥之兆——昨晚王大强没有去上班,她忽略了他在不在家。
“尽瞎说,李光明不是走了吗?怎么会是他?一定是这小子背地里惹了别人,让仇家报复的。”
“我看他呀,被张凤女惯坏了,狗仗人势的样子,活该吃了这样的亏!”
......
婆姨们在井边各持己见,有人朝王翠芬呶了一下嘴巴。
村北的路上,张凤女领头,后面紧跟着崔长耿和李忠,三个人神色愠怒向这边走了过来。
打水的一个年轻媳妇向张凤女殷勤打招呼,问她去哪里。
“有事去红星砖厂。”
张凤女脸上失去了往日的随和,板着脸回答。
三个人步履匆匆朝南边的红星砖厂走去。
井边观望的婆姨们紧张起来。
“看吧,有好戏了,这是找人算账去了,打李忠的人肯定是红星砖厂的。”
“妈呀,说不定是乔荞指使的呢!”
“会支使谁?谁会听他指使?”
几个婆娘的眼睛转向了王翠芬。
她们心知肚明王大强就在红星砖瓦厂上班。
似乎,村里传出过王大强喜欢着乔荞大闺女的闲言碎语。
王翠芬挑起了水桶,说道:“我先回去了,就不陪你们拉呱了,你们要是有心去看热闹抓紧去吧,我得回家喂圈里的猪仔子!”
她扭着腰肢向家里走去。
心里悬着一块石头,喂猪时看到猪抢着吃食,她拿起木棒打了几下。
......
张凤女三人进了红星砖瓦厂。
来势汹汹的样子让正在上班干活的人吃了一惊。
她进了厂区,径自向制坯车间走过去。
乔荞却出了办公室门喊住了她。
“哎呀,这不是姐姐吗?咋大清早来这边了?有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来找个人!”
她冷眼打量着乔荞的神情,心想:你装得倒挺像,大李庄出了这样大的事,你还能没听说!
“找谁啊?看姐姐这气色,象是生什么气的样子,不如先进屋喝杯茶,正好有生产上的事向你请教请教。”
说着已来到她面前,伸手去挽张凤女的胳膊。
张凤女退后一步躲开了。
“有什么请教的?我水平有限,和你一样是个农村妇女,你要请教还得上县里找那些大领导——比如齐伟良的哥哥马上要当县委书记了,你抓紧向他请教吧!”
张凤女的话像刀子一样递了过来,字字戳在了乔荞的心上。
当着厂子这么多人的面,乔荞知道张凤女为的是让她丢脸。
她微笑着再向前一步,堵在张凤女前头。
“姐姐找人真会挑时候,这会工人们都上班忙着,你还是等他们下班再来吧!”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我们李家的厂子,我儿子只是委托你代管一下,怎么,我这个做娘的来了还挑时候不成?”
张凤女明显不高兴,说话的口吻充满挑衅。
乔荞早有准备,早料到她会来——昨晚发生的事,一大早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王大强。
除了王大强,刘明喜也有可能。
“代管也是管,既然我已接手了这厂子,就有说话行事的权利!姐姐要是不乐意,可以上法院撵我出去,依照姐姐的手段,最会找人办事了,尤其象陈乡长这样的领导!”
乔荞当仁不让,一字一语顶了回去。
张凤女的脸都绿了。
她挥了一下手,对身后的崔长耿和李忠说道:“让你们来是干嘛的,杵在那里干嘛?去,给我把打人的人找出来,老娘今天不把他的皮揭了,也要让他蹲几天大牢!”
“姐姐是来找打人的人啊,怪不得这样怒气冲天!这是砖瓦厂,都是做工挣钱的人,哪有行凶作恶的,我劝姐姐还是别处找找,实在不行就去报案,我听姬玲玲昨晚就被男人打了,早上上班看她鼻青脸肿的!”
一语双关,说得李忠低了头。
张凤女才不怕乔荞的话——姬玲玲和李忠那是两口子打架,男人打老婆在农村是常有的事,晚上袭击打了李忠另当别论。
她自有主张。
转身带头向制坯车间走去。
乔荞知道拦不住了,向刘汉国等人递了个眼色,几个人跟了过去。
制坯间,刘明喜正和王大强立在机器旁看着砖坯从机子吐出。
一块块潮湿的土砖头整齐地被传输带运了过来。
张凤女的眼睛一下子就落在了王大强的手上。
他戴着手套,用心在制坯。
“王大强,你过来一下!”张凤女吼道。
车间的工人们抬起头,看到了她。
乔荞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王大强愣了那么一两秒,眼睛盯着李忠。
李忠的整个脸肿得像猪头,眼睛象熊猫,嘴角还有淤血。
他知道躲不掉了。
昨晚,他没有上班,姬玲玲也轮休。
吃过饭,他转悠在村里,心里不放心,走到了村北的路口,黑暗中看到李忠喝醉了酒摇摆着走进了巷子。
王大强看他进门,犹豫了一会,心里担心着什么,贴在了李忠家的大门口听了一下。
院里传来的争吵声和打斗声让他的心都碎了。
恨不得破门而入将李忠痛打一顿。
不想这小子一会儿就出了门。
他跟了上去,最终将李忠打倒在地。
不解恨,最后将打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