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砖瓦厂已购置了新的制砖设备,花费金额巨大。
李忠站在厂院中,看着粉刷一新的办公房,房前栽上的一排月季花,他憧憬着光辉未来,不免思绪万千。
他再环顾四周,看工人们做着收尾工作,整个厂区已做好了开工的准备。
李忠的心里澎湃着无数激情。
一辆吉普车驶进红星厂,李忠回头看时,车上已下来四个干部模样的人,他们向工人打听了着什么,转眼向李忠走来。
“你是红星砖瓦厂的负责人吗?”
“是的,我是。”
李忠从来者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不祥,他赶紧从衣兜里摸出香烟敬给四人。
可惜他们拒绝了。
“红星厂存在火情隐患,已造成了不良影响,从即日起关厂整顿,不得私自开工生产,要是不听通告,将取缔相关生产许可证,并对负责人追究法律责任!”
说着拿出一张文件,命令李忠签字。
李忠的整个身子,仿佛被坠入深渊,他的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拿着笔的手抖抖索索画上了自己的名字。
“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工复产?”他躬着身子小心询问。
“这个我们不知道,只能听上面安排,你这厂子发生过重大火灾,还存在隐瞒不报,你就等着调查取证吧!”
其中一人貌似个小领导,边说边用指头在李忠的面前狠狠点了几下。
李忠的嘴张得老大,眼睁睁看着四人上了吉普车,车子在厂院中打了个弯绝尘而去,李忠觉得刚才的一幕象是幻觉。
若不是手中的白纸黑字,他真以为是自己做了一个白日梦。
“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他控制着一身的哆嗦,赶紧跑过去骑上自行车,风一样向村北的东风厂刮过去。
......
“什么?红星厂不让动工?咋回事?哪里来的人?谁这么大胆?“
乔丽丽跳起来拍着桌子吼道。
李忠将手中的那张白纸放在她面前,小声说:“是从县上来的,一看人家是领导派来的。”
“简直放屁!”
乔丽丽一把扯过白纸,看上面除了李忠签了字,还压着一枚鲜红的戳。
印章上的单位正是枫城县政府办公室。
她认真看了一遍,白纸黑字说得再清楚不过:大李庄红星砖瓦厂在春节前失了火,造成一名职工烧成重伤,办公房和仓库都化为灰烬,如此重大火灾,厂领导置若罔闻,隐瞒不报,在重大隐患下还建房复工,这种行为已引起公愤,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予以通告停工停产!
乔丽丽翻了一下背面,她没有看到可以开工的日期。
也就是说,上面通知只是停工停产,并没有说明什么时候可以开工!
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她跌坐在了椅子上。
“愚蠢啊,真是愚蠢至极!谁让你签字的?谁让你自行做主答应下来的?”
乔丽丽几乎要把桌子拍烂了,也不怕自己手疼。
“他们找负责人,我是厂长啊,我不签谁签?”
李忠有点莫名其妙,心想乔丽丽这是急得失心疯发作了。
“这时候你还摆谱,还他娘的记着你是厂长!蠢货,你不会把责任推给我姑妈吗?失火也是她厂里失火,担后果也是她担后果,你逞啥能耐!”
乔丽丽果然比李忠聪明,遇到风向不利一下子想到了乔荞。
李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懊悔地蹲在了地上。
是啊,自己真他娘的是个蠢货,一时糊涂,怎么就揽下了这种祸事?
要是上面查下来,这是要担责任的,弄不好会关进牢里。
他捂着脸说不出话来,任由乔丽丽发火。
“他们还说了什么?”乔丽丽骂累了喝了一口水问道。
“没说什么,只说会调查取证。”李忠带着哭腔,在乔丽丽的面前,又成了一只可怜的哈巴狗。
“哦——”
乔丽丽的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她抱着自己的膀子盯着桌子上的那张通告。
“看不出来,我姑妈还真有两下子!不是她还会有谁?她不甘心红星厂落在我们手里,更不甘心刘明喜成了瞎子,表面上交出厂子的管理权,背后又捅咱们一刀子——真是厉害啊,不愧是我们乔家出来的女人!”
她的话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来,眼睛里射出锋利的冰锥。
“你说是她举报了我们?”李忠有些不相信。
“蠢货,不是她还能有谁?”
乔丽丽斩钉截铁说道,起身站在了窗口。
窗外的东风厂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崔长耿穿戴一新,正指挥着工人给车上装砖呢。
“会不会是他——他也不甘心——不甘心我是红星厂的厂长。”
李忠站在乔丽丽身后望着崔长耿的身影提醒她。
“他不会,他没蠢到搬起石头去砸自己的脚,就算他不是红星厂的厂长,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关了厂门,等于断了他的念头,除了我姑妈,似乎还有别人——这个人在县政府工作过,虽然去了黄岭乡,但他后台硬着呢!”
“你是说那个小白脸赵楠?”
李忠明知故问,只为了确定一下。
乔丽丽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
真是头疼的事,眼看着红星厂要投入生产,设备都订购了,一纸通告宣布厂子停工关门了。
更重要的是,上面还要取证调查。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白纸黑字已然说得清楚,火灾是发生了,还造成了重大损失,刘明喜烧瞎了眼睛......乔丽丽现在后悔自己急着把红星厂攥在了自己手中。
这个红星厂自从交给乔荞管理,就没有消停过。
关了一次门,现在又被关了。
而且每一次,都引来不小的麻烦。
要想度过难关,撇清麻烦,乔丽丽得想办法把红星厂还给乔荞。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