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
刘明喜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想去给李田贵的坟头烧几张纸磕个对。
娘拦不住他,知道他和李田贵亲如父子。
李田贵是被窑洞坍塌砸死的。
刘明喜悲痛欲绝,伤心了好多天。
他不敢想像李田贵这样可怜的老人怎么会被活埋在了黄土中。
他以前去过窑洞多次,察看过窑洞的上上下下,还替老人挖过排水沟。
窑洞是有些年代了,但还不至于坍塌。
第一个直觉,刘明喜觉得李田贵死得蹊跷。
他怀疑着什么。
除了崔长耿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还有谁这样胆大妄为呢。
联想到最后一次见到李田贵老人,他说话有些古怪,劝自己远离了红星厂去寻找别的出路。
他拿来的酒也是不寻常的头曲老窖,以老人的生活习性,不会如此大方花钱。
刘明喜再联想到崔长耿的恶毒,脊背不由地沁出冷汗。
李田贵老人死得这样不明不白,他得想法打听一下缘由。
他记得李田贵说过那酒是从镇上买来的,村子里的小卖部也不敢出售这样的好酒。
他拄着拐杖摸到了村口的小卖部,比比划划向李春光打听李田贵活着时可曾来过这里,说过什么。
小卖部里聚焦着村子里的一帮闲人,都不怎么关心刘明喜要表达什么。
只是把他当作大马猴一样看热闹。
李春光和几个年龄大点的想着刘明喜曾经的好,为人热情踏实不说,做人也本本分分,有些可怜他。
刘明喜是好人但命不好,先是变哑巴然后成了瞎子。
还和乔荞在葛家庄闹出让人啼笑皆非的丑事。
大家轮流询问刘明喜想要说些什么——他比比划划的样子实在让大家猜不透。
还是他娘前来找他,一见他着急的样子就说:“我这娃想知道李田贵怎么死的,他不相信好端端地怎么会被窑洞活埋了。”
李春光这才恍然大悟,有些心疼刘明喜的孝心仁义。
“确实是窑洞塌了,大年三十晚上的事,我们大家都去看过,都塌成一堆黄土了,人就埋在了里面,也顾不上挖出来,他生活了一辈子,死了也埋在了窑洞里。”
李春光说着给刘明喜亲自点了一支烟,算作安慰他。
刘明喜低着头被他娘搀回了家。
他瞎了的眼睛是流不出一滴眼泪的。
但娘知道他的心在滴血,回去后劝了又劝,直到他颓然倒在炕上睡了过去。
......
当晚小卖部里来了打牌喝酒的人,李忠就在其中。
不知谁提起了白天刘明喜来过的事,大家就此议论起来,有人夸刘明喜对李田贵孝心难得。
有人说刘明喜现在回到自己家肯定是被乔荞抛弃了。
李忠听得用心。
他知道刘明喜关心着李田贵的死因。
他笑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后,李忠说有事先回去了。
他出了小卖部向崔长耿家走去。
敲开门刘明喜的娘看到李忠一脸不悦——村里人都说李忠人小心坏,要不是他和刘明喜喝了酒,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变成哑巴。
“奶奶,我来看看刘叔,有重要的事和他谈谈。”
李忠挤了进来,不管刘明喜的娘脸色难堪。
他径直来到刘明喜的房中拉亮灯,看刘明喜趴在炕头抽着旱烟,烟头扔了一地。
刘明喜侧着耳朵听到有人进来,他扬了扬手。
“是我,明喜叔,我是李忠呀。”
李忠站在房中,离刘明喜有些距离,他怕刘明喜发作起来,毕竟两人都心怀芥蒂。
刘明喜一听很不高兴,他挥着手让李忠出去,他不想见到他。
“明喜叔,我知道你恨着我——同样,我也恨着你,要不是你给刘嫂的男人通风报信,我爹就不会被她男人活活勒死!”
李忠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刘明喜的嘴角浮起冷笑,他心说:你爹该死,你也一样!
李忠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靠近了一些,他的影子罩在了刘明喜的身上。
“明喜叔,你不是想知道李田贵是怎么死的吗?我来告诉你,他是被人害死的,有人用炸药炸塌了窑洞,活埋了他!”
刘明喜的身子立了起来,他瞎了眼睛的脸有些恐怖。
他的手挥舞在灯下,反复比划着奇怪的姿势。
李忠知道他受了刺激,或者还不相信自己的话。
“明喜叔,我有残留的火药,咱们大李庄,只有东风厂有火药,锁在仓库里,崔长耿负责专门管理!”
他说完笑了笑,掏出一支烟轻轻放在刘明喜的手上。
然后拉上门离开了。
刘明喜将那支烟捏得稀碎!
这还不够,他的浑身被巨大的愤怒包围着,他再也忍耐不住了!
“已经哑了瞎了,不过是娘的累赘,乔荞的累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将崔长耿这个祸害除了,也不枉来世间一回!“
刘明喜心里如江海翻腾,他在李忠离开的夜里失眠到天亮。
他已决定和崔长耿拼个你死我活。
数着时间度日,刘明喜知道天亮更知道天黑,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
他熟知崔长耿家的位置,在天黑之后摸到了他家门口,藏在他家门口的地窖里。
他在等待时机。
第一晚,崔长耿在东风厂值班。
第二晚,崔长耿住在了乔丽丽家。
连着两个晚上没有回来,刘明喜没有气馁。
第三晚,崔长耿进家没多久,随后他家又进去一个女人,听声音不是乔丽丽的,而是村里的另一个小媳妇。
直到天将亮小媳妇才离开。
刘明喜在地窖听着鸡叫也听着崔长耿的响动。
时机都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