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荞在汽车站附近的一家小诊所醒了过来。
医生给她打了一针,检查了一下血压,说她太紧张造成了昏厥,回家好好休息几天,精神放松多活动没啥大问题。
她谢过大夫,也谢过送她来的司机和助手,出了诊所,司机让她去吃点东西,中午有车返回枫城的车,让她一定回家去。
乔荞点点头,她不想吃饭,只想到车站里等着,万一别人拿错了包送回来呢?
司机从她的目光明白过来,劝道:“妹子你先回家,真要有人拿错了包肯定要找我的车,找到我的车就等于找到了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要拿到钱先给公安说一声,然后让他们还给你,你就放心回去吧。”
乔荞怎么能放心?她对整个世界都有着怀疑。
“哎,你看你,怕我私自吞了你的钱,大妹子,这可是犯法的事,就是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有这想法,你的钱丢在我车上,这几天让不让我开车还是问题,我得配合警察啊,你呀,就先回家去,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司机说得有道理,乔荞心里涌来欠疚。
钱是自己丢的,现在连累到了班车司机,只怕影响到他的工作。
她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转身要去售票口买票。
“你没有钱吧?来,我先给你车费!”司机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纸币递了过来。
乔荞赶紧拒绝,刚才在诊所的药费也是司机掏的,她不是没钱,坐车的钱还在她的衣服口袋里。
“谢谢你大哥,坐车的钱我有。”为了证明有钱,乔荞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零钱。
这下司机放了心,他打发年轻助手去车站外的小吃摊上买了一个卷饼送给了乔荞。
“十一点半有车回枫城,别买错了票,吃点东西再上车,到家了安心休息,警察一有消息会来找你,别心急啊。”
他认真叮嘱乔荞。
乔荞再点头,眼泪迸了出来......
临近下午,乔荞进了家门。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空的,像一个纸糊的纸人,轻飘飘一路被风从渭东市吹到了大李庄,然后吹进了自己家的院子,再吹到了炕上。
她倒在炕上睡了过去。
惊吓过度,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叫难过。
唯有睡过去才能让灵魂附体......
第二天。
乔荞去了红星厂。
她不能再依靠睡眠麻痹自己,睡眠可以让她忘却一切,但恶梦惊涛骇浪淹没自己,让她在深夜惊醒不得不面对冰冷而又残酷的现实!
她把十五万钱弄丢了,那是刚刚借张正强的钱,那是用来给红星厂注入新的血液的钱!
钱丢了,红星厂该怎么办?
说好的要抵押新设备的承诺该怎么兑现?
乔荞进了厂子,她想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没有想出合适的措辞面对厂里的职工。
刘汉国和几个工人一见她来纷纷来问候。
“我们还以为你要在省城待上两三天,没想到这么快,事情办得咋样,乔厂长?”
刘汉国带头问她,看乔荞脸色不对。
“你们先坐下,我有事要对你们说。”乔荞不想隐瞒他们,这些能留下来的职工,是对红星厂有感情的人。
“我昨天上了车把钱弄丢了,一大包的钱,全丢了。”她尽量平静说完,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一屋子的人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没有人说话。
一大包的钱,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天文数字,怎么说丢就丢了呢?
“刘监工,你带领大家把这一窑砖瓦出了,我联系人卖掉,旧的机器凑合着先用,实在不行找人再维修一下,争取春节前再烧一窑,等过了年我再想办法。”
她安慰众人,也在安慰自己。
眼前的路是黑的,是暗的,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且行且看了。
刘汉国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事情到了这种境地,只能咬着牙挺过去。
“你放心,乔厂长,我们一定听你的,红星厂历经磨难走过来的,我们一定帮你度过难关!”
听着刘汉国的话,乔荞的眼泪最终没有忍住掉了下来......
公安的消息没有等来,第四天的早晨,却等来了张正强一帮人。
没错,是一帮人,两辆黑色轿车,驶进红星厂的院中,停在了厂长办公室门口。
乔荞听到车响在窗口望了一眼,看着推门而出的张正强,她知道该来的是躲不开的!
她坐在办公桌的后面,看张正强带着五六个彪形大汉闯进来。
她笑着打招呼,听张正强说道:“乔厂长,你采购的新设备呢?是不是还没发货?”
乔荞从张正强的眼睛中看出了别的东西——他已经知道丢钱的事,他什么都知道了,用不着和他演戏,一切没有任何意义。
“张经理,我正思谋该如何向你交待,真是对不住你的好意,你借给我的钱我在路上丢了,已报了案,希望钱能找回来。”
“是吗?”张正强冷笑,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上笑起来像一个堆砌的雪人。“我只问你拿什么来抵押?我信任你,提前放了款,现在你倒难为起了我!”
乔荞把准备好的话咽进了肚子,那些可怜巴巴的解释和求告的话显然对张正强起不了任何作用,他能办一个打着贸易生意为幌子、实则放债的公司,自有他的不凡之处。
她知道自己碰了硬茬,光从张正强后面那帮凶神恶煞的人身上,她已嗅出了这些人要做什么。
“张经理,红星厂还在,旧的设备还在,我会遵守承诺,把设备抵押给你。”
“你那破机器能值几个钱?你也太小看我们了!”
上次来过的那个白脸男人走上前说道,他的脸白里泛着青紫,眼睛里透着杀气。
乔荞愣了一下,陪着笑说道:“机器再不值钱也是我们厂的生产工具,没有它等于生产停了。”
她在声明机器的价值,没想到白脸男人沉下脸,他走到办公桌前将脸凑近了她,嘴里吐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