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
刘梅英抱着闺女回到了枫城婆家。
她在大李庄娘家待了一个多月,天天盼着娘的消息,刘盼弟和刘招弟都回来了两次,刘阳听说乔荞失踪的消息后也回来过一次,姐弟几个商量了好久,讨论了好久,最后都认为娘是出事了。
——娘一定被人暗算了。
除了暗算,还能有别的事吗?
刘盼弟读过好多小说,其中有福尔摩斯的侦探小说,她将书中的理论知识放在了娘失踪的事件上,她认为娘是去要钱,这无疑是自投罗网,郭守业就算逃到了国外,但仍然树大根深,乔荞明目张胆去要工程款,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刘招弟推翻了她的理论,说自己打听过了,有好几个被郭守业骗了的人都得到了国家补偿款,娘去要钱,分明是情理之中的事,她的失踪显然和要钱没有关系。
刘盼弟又说娘一定出了车祸,肇事者怕承担责任毁尸灭迹也难说——拉到别处烧了或者丢进大河里或者分尸埋在了不同的地方。
她的话让其他人毛骨悚然,刘梅英变了脸色打断了她的话。
“盼弟你真的是书读多了!都读成废人了,满嘴胡说八道!有你这样当闺女的人吗?巴不得娘出事一样!”
刘盼弟只好闭嘴。
刘阳提出建议:“我看让刘招弟多往公安局跑,还是让公安出手调查,我们不要乱猜测,要耐心等着婶子回来!”
刘招弟想说自己每个星期都到公安局跑两次,人家都烦她了,公安已向全国发出了寻人启事,已成立了专案组开展调查,但凡事都得有个过程啊!
她没多说话。
她知道大家都替娘担心,她和盼弟刘阳都在外地,家中只剩下刘若男刘希望刘月和刘星,这四个人最可怜,娘不在家中,只有靠大姐刘梅英撑起这个家。
而刘梅英有自己的难处。
她生下二闺女后婆婆不愿意带孩子,她本想出月后回镇上守着自己的商店,婆婆不答应,她说自己有风湿性关节炎,血压又高,带孩子要洗尿布晚上熬夜,这无疑是要她的老命!
唯一让刘梅英安心的是红星厂没有倒闭关门,它在尹向荣的领导下走上了正轨。
尹向荣接管了红星厂,以乔荞干儿子的名义成为厂长,听上去有些牵强,但不妨碍他的领导才能。
他对红星厂做了全面调整,也不知道他怎么说服了乔丽丽这个人精,居然对红星厂慷慨投资,不出几日设备已经到位,人员扩充近百,虽然是冬季,并没有停产,而是加快了生产速度,恢复了以前欣欣向荣的景象。
刘梅英和大李庄的人一样心怀疑窦,觉得尹向荣作为乔丽丽的丈夫,又顺理成章接管了红星厂,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红星厂原本是李光明的,李光明又是乔丽丽的前夫,乔丽丽虽然和李光明离了婚,但仍然住在李家,霸占着李家的东风厂和其它家业。
尹向荣成为红星厂的新厂长,背后是乔丽丽拿钱支持,这样的局面,怎么不让刘梅英耿耿于怀?
可是,她除了耿耿于怀,除了心存疑窦和芥蒂没有别的办法。
她去过红星厂几次,以乔荞家人的身份去的。
第一次去整理了娘的办公室,带回来娘的一些东西,她在办公室原睹物思情,边收拾东西边擦眼泪。
“你别难过,乔婶会回来的,她一定没事。”
尹向荣站在她背后幽幽说道。
刘梅英没有接话。
她以前爱过这个男人,可是后来嫁给了王大强,生下儿子后和王大强离了婚,陈耀祖刚刚进入她的生活,被洪水冲走五年之久的尹向荣却突然出现了。
他当时对刘梅英旧情不改。
而刘梅英以一个成熟女人的眼光审视着自己的状态,知道有些人爱过也只能算作爱过,就算重逢也只是陌路人。
她拒绝了尹向荣,嫁给了陈耀祖。
她已没有心思去关心尹向荣的生活,只知道他是何家的义子,何家的矿山出了事故,他在出了事故之后娶了乔丽丽。
刘梅英知道乔丽丽是什么东西!
能将乔丽丽娶到手中,尹向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帮你送回家。”
尹向荣上来提包,包不太沉,是乔荞的一些洗漱用品和几件衣服。
“不用,你是厂长,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刘梅英拒绝得相当刻薄。
尹向荣大度地笑了笑,他知道刘梅英心里不舒服。
换成谁也不会舒服,自己的娘失踪了,而乔丽丽的男人接管了红星厂。
“好吧,我闲了会去家里看看若男他们。”尹向荣替她拉开门。
“不用了,你还是照看好你媳妇吧,省得她生出是非找我们的麻烦!”刘梅英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她后来不得不去红星厂,还是以乔荞家人的身份。
设备进厂,她替乔荞摁了手印,证明这些设备是红星厂的。
招了工人签了合同,她又替乔荞摁了手印,这次她觉得太繁琐,索性把话说开了:“向荣,既然你已经是红星厂的厂长了,就不用再找我做这些多余的事,反正我娘不在了,厂子又是乔丽丽投资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尹向荣还是笑着,他用笑容掩饰着自己内心的自卑和惭愧。
刘梅英说得没错,厂子是乔丽丽在做投资,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拿不出这么多的钱盘活红星厂。
他不得不依靠乔丽丽。
他想给刘梅英解释一下,而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事岂能是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的?
显然不能。
他知道自己背着吃软饭的名声,背着娶了有钱女人为妻的名声,背着没志气贱骨头的名声。
而他这样做,不就是为了拯救红星厂,帮乔荞一把吗?
当然,他这样做,也在帮罗椿春。
罗椿春的现状应当很好,很稳定,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替乔丽丽促成了她和尹向荣的婚事,总之,罗椿春应当一切安好,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