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与父亲无关,是臣妾…是臣妾教唆乳母这样做的。”
“父亲是一朝宰相,信奉的是孔孟之道。如何…如何会懂这些东西?”
她跪地膝行向前,轻轻捏住贺光焱的龙袍一角,流着泪道:
“皇上…臣妾心里有您,臣妾是您的妻子!”
“哪个做妻子的,不盼着得到丈夫的爱?天底下又有哪个女人,愿意夜夜枯守,直到天明?”
她拉着男孩嫩白的手指,声泪俱下道:
“皇上,臣妾好喜欢您,臣妾好爱您。求您,求您偶尔…也心疼心疼臣妾罢……”
她一声声地哀求着,毫不意外,最后换来的,是贺光焱加倍的憎恶与鄙夷。
“滚开!”贺光焱触电一般想要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抽出,可偏生她握得紧,贺光焱挣扎到第三次,方才将她狠狠推翻在地。
他大喘着气,双眼通红,似是已在崩溃边缘:
“好啊…好啊…你终于还是承认了!”
“朕怎么会娶你这样的人当皇后?你真是让朕恶心,让朕恶心……”
“朕恨不得即刻便废了你!”
董婉珠的泪流干了,她瘫在地上,心如死灰……一旁的乳母做梦都想不到事情竟会闹到这种地步,她只一心想着帮娘娘一把,若早知道会把娘娘害成这样,便是杀了她,她也不干的!
“皇上,不能废后,可不能废后!”她声音发颤,哆哆嗦嗦地指着自己:
“是奴婢干的,都是奴婢干的!是奴婢心疼娘娘得不到您的爱,所以擅作主张…把那药下在了碗里,我们娘娘她根本不知情,她根本不知情啊皇上!”
她砰砰砰地往地上磕头:
“到底要奴婢怎么做,您才肯信啊皇上……”
晚了,都晚了……
以贺光焱此刻的状态,无论她们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听得进去了。
他只是厌倦至极地叹一口气,道:
“你说是你干的,她说是她干的…朕还能从你们主仆嘴里,听到哪怕一句实话么?”
“就这样罢,皇后…”
“从今往后,景仁宫便是你的冷宫…你好自为之。”
“朕最后悔的事,便是曾经,信任过你……”
他转身离去,在董婉珠凄苦的泪水中,走得没有一丝留意。乳母看了看董婉珠,又想了想自己,终于惨叫一声,一头朝着大殿之内最粗的那根柱子撞了过去。
砰——!
骇人的巨响终于止住了贺光焱的脚步。乳母的脖子折了,鲜血喷*溅而出,脑袋几乎要从身上掉下来,却还睁着眼睛,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道:
“皇…皇上,奴婢愿用性命,还…还我们娘娘清白……”
“您别…别让她…进冷宫……”
“她心里…是有您的……”
说完这些,乳母便断了气,在董婉珠崩溃痛哭的怀抱中与世长辞。
贺光焱腿脚一软,脸色登时就白了。
还是姜川及时扶住他,担忧道:
“万岁爷,咱们走罢…”
“别看了……”
贺光焱的喉结滚了又滚,终于转身逃开……
乳母死了,可宫内的风波,却并未平息……
此事给16岁的贺光焱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哪怕那乳母的尸身搬出去了,血迹也清理干净了,可往后多少个夜晚,他却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血…血…有血…朕闻到血腥味了!”贺光焱缩在被子里,神神叨叨地怪叫道:
“地板…地板都清理干净了么?用水再冲一遍,每个缝隙都不要放过!”
宫人们又是一通折腾,更兼姜川在旁安慰道:
“皇上…皇上…您别怕……”
他捧着一盆清新淡雅的水仙,跪在贺光焱床前:
“您要是实在恶心的话,就闻闻这花,闻闻这个…就没有血腥味了。”
贺光焱躲在被子里不住发着抖,姜川便知道,皇上他又哭了……
“她们…她们是要逼死朕,是不是?”贺光焱道:
“明明是她们做错了事,却要死在朕的殿里,难道是朕要她死的么…”
“她是不是还想着死了之后,好变成鬼…来向朕索命?”
“不会的…不会的皇上…”姜川轻轻将他抱住:
“她的死跟您无关,跟您无关啊皇上…”
主子被人吓成这样,他这个奴才心里,也万般地不是滋味。他为了宽慰皇上,索性说道:
“奴才知道了…是皇后,一定是皇后要她这么做的。”
“那人是皇后的乳娘,更是皇后的忠仆…是皇后要她以死来替自己证明清白的…除了皇后,再没有人能那样命令她。”
“所以皇上您千万不要再自责了…”
“她的死与您无关,这一切,都是皇后安排好的呀!”
“是她…竟然是她?”贺光焱听了他的话,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念叨道:
“皇后…是皇后?”
“都是她安排好的?”
“她为了算计朕,甚至连自己的乳母都能逼死,那她以后还会对朕做些什么……又究竟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朕怎么会娶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小川子…朕好害怕…朕该怎么办……”
“皇上…”姜川心疼到不住发抖,低声哄道:
“那皇上…往后再不要见她,便是了……”
从那以后,董婉珠便彻底失了宠。
往后的三年里,无论她怎样努力去争取,去挽回,去苦苦乞求他的原谅,她都再不曾从他的脸上,见到半分…朝着自己绽开的笑颜。
那是她的夫君;她深深仰慕,深深爱着的人;她终身的荣辱与依靠…到头来,却也落得个天塌地陷,形同陌路……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引用1]如今看来,不外如是……
那三年里,她唯一一次挽回圣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