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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2 / 4)

“若不是您仗义出手,我现在,恐怕都没机会再站在您面前了。”

石天惊点了点头,道:

“你没事儿就好。”

“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你好好养身子,不必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石天惊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听到林早早的耳朵里,便令她心中,不自觉地泛起了甜。

她感觉奇怪极了:明明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按说应该是粗犷豪放的性格才对。可为什么对自己说话时,却又让她觉得那般温柔?

是自己的错觉吗?

还是说,他向来如此?无论对谁,都在英俊刚猛的外表下,埋藏着一颗宽和的心?

林早早越想越觉得羞得慌。就听石天惊道:

“对了…你的脸怎么了?”

“为什么要用面纱遮起来?”

林早早心里一揪。

她下意识想扯个谎圆过去。可偏偏被他突如其来地这么一问,大脑一下子就白了,什么话都想不出了。她害怕被他识破,更害怕让他觉得自己不够诚恳。所以好半天过去,她也只能支支吾吾地坦白道:

“没…没什么……”

“就是脸上,受了点小伤……”

“受伤了?”石天惊蹙眉,“有请太医看过么?”

“女孩子,万一留疤…可就不好了……”

不知为何,林早早心里酸溜溜的,甚至连眼睛都阵阵发热,恨不得要掉下泪来。

她的伤不是没人关心过。几个姐姐关心,永和宫里一起共事的丫鬟太监们也关心。可面对他们,她都能勉力挤出笑容。为什么一到了他这儿,她就突然觉得…委屈到受不住了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这种感觉,像是在嫌自己不争气,被他辛辛苦苦救了一遭,结果却长不好,还留了疤,感觉很对不起他……

又像是,在心疼他……

毕竟,当初的皇后那般来势汹汹,他不知扛着多大的压力,冒了多大的风险,才把自己救了出来。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因为那件事毁了一整张脸,他心里,恐怕也是会难过的吧……

“将军…”林早早一出声,嗓子里就不由自主地带了哽咽,“对…对不起……”

“是我让您失望了……”

“我的脸,已经留疤了。看了很多太医,都说好不了了……”

“……”石天惊沉默片刻,方道:

“怎么弄的?”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是…在慎刑司时留下的么?”

林早早低低“嗯”了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滴地坠了下来。

哭出来了,心里似乎就没那么难过了。她想着,自己这张脸,已经让很多人见过了。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没理由一直避着他。好歹也该让他看看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

所以最后,林早早还是缓缓地,掀开了自己脸上的面纱。

月光之下,赫然有一道红痕,张牙舞爪地,盘踞在女孩干净的脸蛋儿上。

她生得很美,脸很小,哭起来的样子,更是梨花带雨。倘若没有这道疤……唉!

石天惊神色黯然,许久才道:

“不要哭了。”

“还是很漂亮的。”

林早早喜欢他的声音,也喜欢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她知道他是在努力地安慰自己。能有他的安慰,她就已经非常知足了。

可是,林早早终究还是忍不住道:

“将军…惯是会诓人的。”

“如果留了疤还一样漂亮的话,那天底下的女子,又为何会把一张脸看得比命还重要呢?甚至就连毁掉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竟也是毁掉她的脸?”

石天惊沉吟片刻,道:

“女子…生在世间,既没有土地,又不能考取功名。一无所有,便只有以色侍人。”

“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没了脸面,便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会无比看重。”

林早早含着眼泪,低声道:

“那我现在,便是像将军说的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石天惊几乎是脱口而出道:“自然不是。”

“如何不是?”林早早道,“您方才还说,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呢。怎么现在又说不是?”

“您…没必要这般安慰我。”

“我的脸成了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有数。”

石天惊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时间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不再难过。良久,他也只能缓缓解开自己右肩上的披风,将自己残缺的一面,展露给她看。

“那你瞧着我呢?”

“一个断了臂膀的武将,跟一个伤了脸面的女子,又有何区别?”

林早早纤细的手缓缓抬起,震惊地捂住了唇。望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她的眼睛里盛满了破碎的星辉。而石天惊只是自嘲道:

“这上阵打仗的,丢了条胳膊算什么?多少人去了便再回不来,连尸骨,都不知道埋在了哪片烂泥地里……”

“不管怎么说,这日子,还不都得再过下去么?”

“时间长了,伤口结痂了。这心里面,慢慢地也就不再滴血了。”

“总会好起来的……嗯?”

石天惊并没有同她讲一些大道理,也没有说一些可怜、同情她的话。他的话里,没有什么矫情的文字,甚至多多少少显得有些粗糙。可就是那份独属于男人的粗粝关怀,此时此刻,却如同涓涓细流一般,一点点地,流进了她的心底。

林早早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不是自我安慰,不是自欺欺人。而是她觉得,自己能跟这个民族最大的英雄,承受同样的苦楚,遭遇同样的困境,似乎,也成了一种荣耀。

就像自己在看到他的伤口后,才终于觉得,原来这世上不止自己一个人是残缺的。那他在看到自己时,会不会也觉得,没有那么孤单了?

林早早终于止住了泪,脸颊微红道:

“我听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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