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桑回忆起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每次见这位顾世子,他都是从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穿着很鲜亮的衣装,夺人耳目。
“这边通向山上。” 顾珩说。
郁桑的心一沉,她知道系统让她走的这条路不是回寺里的,但也与她原本估计的方位不对——这说明她之前的路就找错方向了。
郁桑有些焦急,求助道:“世子,您可不可以带我出去?我——”
“跟着。”
顾珩已经转身走了,郁桑犹豫了一下,前面的人没有停下等她的打算,她一咬牙跟了上去。
跟着顾珩走,前面的路慢慢变宽,上方能照射进来的阳光也变多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顾珩问:“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他见郁桑独自一人在外,神情也与前两次所见到的不一样,察觉出了异样。
郁桑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
顾珩说:“那处别院的主人是我的好友,别院里有大夫,主人家虽然不会出面,但是不用担心你的堂姐。”
郁桑“嗯嗯”应了两声,又听见他的声音说:“你处理得很好,但下次若是遇到这种事情,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嗯、嗯?郁桑觉得不对劲。
这是那个说话噎死人不偿命,从来不讲究什么风度,对京城贵女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残酷果断的顾世子顾珩?
她居然从话里品出了那么一丢丢关心的意味。
是因为见她一个人在林子里游荡太可怜了吧?这么想着,郁桑说:“我知道了,谢谢顾世子带我找路。”
“到了。”顾珩在路边停下,“径直往前走,就能到大路上。”
“多谢世子相助。”郁桑再次向他行礼道谢,没多留恋的往前走。
前面的路已经能看清了,郁桑心里高兴,她有感觉到世子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目光,走得更快了些。
先前郁桑跟在顾珩的身后,道路两旁伸出的枝叶都由顾珩随手处理了,所以郁桑行走得毫无障碍。
这段时间里郁桑的身量在慢慢变高,正好是长个子的时候,她的个子飞快地往上窜,在同龄的女生里算得上高挑。
一个人往外走没有划去头顶枝叶的想法,所以当她束发的发带被枝叶勾住,又因头发太过顺滑,发带竟直接被勾了出来的时候,郁桑整个人懵掉了。
头发披散开,郁桑抬起一只手将长发拢在胸前,同时低头想要找丢失的发带。
在哪里呢?
“这里。”顾世子走过来,手掌上俨然就是那条被勾住的发带。
郁桑下意识抬头与他对视,触及顾珩带着笑意的眼角,似被烫到了一般挪开视线,另一只空着的手接过发带:“谢谢。”
当着顾珩的面,郁桑硬着头皮要用发带将头发重新束起来,脑子里乱乱的。
一下子在想刚刚他把发带拿过来的时候,按照礼仪她是不是应该向他行礼?
一下子庆幸幸好这个样子没有第三个人看见,随即意识到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重点,再次头皮发麻。
郁桑笨手笨脚的,好几次都没有把头发束起来,盼儿一下子就扎好的发型,到了她这里变得格外的难!
又因为意识到世子就在身边这个状态很不好,慌乱下更加手忙脚乱起来。
顾珩见她的手法越发粗暴,小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委屈沮丧起来,忍不住出声:“我来。”说出口便觉得不妥,但是郁桑已经将发带递出来了,用看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啧,每次求人就是这个样子。
顾珩接过发带,几下将郁桑的头发束起。
郁桑轻快地甩了甩头,感知到头上牢牢的,微笑向他道谢。
顾珩听了她的道谢,没说话。
他的目光看向郁桑的头顶,几个月过去,她长高了些许,今日她只系了一条发带,但是按照顾汀芷的说法,平日里她很喜欢各种首饰,先前送的那根簪子更是得到了她的喜爱。
顾珩一时冲动道:“既然要谢,不如将你的香囊送我一个。”
郁桑吃惊地抬头,他替她束好发之后又退回原来的位置了,郁桑知道他对待女生避如蛇蝎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
正因如此,顾珩这个回答才让人惊讶。
顾珩的眼睛直视她,再次对视的过程中,郁桑的心打鼓似地在胸腔跳动。
她思量片刻,婉言拒绝了。
*
顾珩目送郁桑离开,待回到山上别院里的亭子,亭子里面的两人已经在谈天了。
见顾珩的身影,其中一人大笑要罚酒。
顾珩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好!不愧是顾王世子。”
这人又倒一杯。
顾珩连饮三杯,这酒从军营里拿来,远比平日宴饮所用酒水要烈得多,入喉如烈火燎过,实在算不得好喝。
顾珩喝过后面上跟没事人一样,对一旁笑看他饮酒的男子说:“你别院里有几人遇事暂留,有人落了水,这附近不好找大夫,秦先生可还在?只说是我请秦先生去看一眼。”
秦先生是当今有名的医者,被这人请来别庄暂住,但他只与顾珩有交情,寻常人轻易请他出山不得。
这人一拍大腿,笑道:“竟能让你出面请秦先生,是什么人?顾世子转性了不成?” 顾珩这人虽然年轻,但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对凑上来的贵女从来是不假辞色。
顾珩看他一眼,不言不语又灌下一杯烈酒。
注意顾珩神色,这人知道点到为止,并没有继续打趣,抬手唤来仆从,让人下山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