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他多想,苡鸢再次飞来一条金浪,将他二者赶出了百里之外。
风驰云走间,他听到了害怕到颤抖的大叫,不停的“啊——”声似要穿破他的耳膜,仿佛那道声音就在身旁。
待那道金浪停下,把他们赶得远远了,他们才得以站稳。
而“呼哧——呼哧——”的声音又来了。
他能感受到,这声音就在自己身边。
司寇翾凝下心神,火眼一转,便一把捞过那罪魁祸首,他狠厉道:“你是何物!暗夜之域时,也是你在说话!”
知镜也不提害怕了,暗中还是会忍不住骂苡鸢这招忒狠,居然也不给点提示就把自己打了出去!
唉呀,都无所谓了。
反正现在最紧要的是愠怒的司寇翾。
它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又热情地说,“你好啊帅哥!”
“……”
为什么不说话?它疑惑。
这怎么跟它在未来世界看到的不一样?明明这句话最是好用了,怎么一到司寇翾这里就行不通了?
“为何你会说话?还是这般的胡言乱语。”听得出来,他还是有些气着。
知镜倒显得无所谓:“神姬身边的灵物能说话——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他一语道破:“那你灵在何处?”
这会儿它便答不上来了。
若非苡鸢日日交代切不可拖出身份,凭它的口才足以让司寇翾震上三震!
“呵。”他冷笑一声。
聪明如知镜,自然知晓他这一笑都说明了什么——干嘛这么看不起它!
知镜气得镜面直直鼓起一个气包:“我真的很厉害的,你爱信不信!”
司寇翾没搭理它,低眼画出一把火剑,在它还在闷声生气时早早将两脚踏了上去。
“本镜身份特殊,实在不好跟你讲明什……”它一脸无言,下一刻又忽地大叫起来:“哎!你你你……你又要去哪里啊!”
背身欲走的司寇翾偏了偏头,斜眼看它:“苡鸢可能有危险。”
“啊?”它大惊。
他本不愿做多余的解释,可一想起苡鸢慌忙将这面镜子送到自己跟前的样子,便会不由猜测,它或许对苡鸢来说确实是重要的。
苡鸢把托管银镜的使命托付给他,他若就这样转身走了,怕是对不住苡鸢方才做的一切。
他只好说:“苡鸢刚才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我得去帮她。”
“可他们不会也打起来的。”
“你为何这么肯定?”
“说了不会那就是不会,况且苡鸢只需一拔剑,那人连站起来都难。”
司寇翾心中生了猜疑:“你知道那人是谁?”
“……不知道。”
才怪。
——
另一边,正纷吵得热火朝天。
能这样同她说话的,除司寇翾外,只有一人。
那分明是灏熙的声音。
他还是这样目中无人,高傲自满。
来势汹汹地落下一道声音:“速交出知镜!”
音落,一只绿松石毛色的麒麟徐徐踏云而来。
它呲着利牙,两只尖角由冰雾团团裹住,左眼为青右眼为丹,四蹄踩着祥云,通身贵气神武,身长难量,高两丈三尺,咆哮时项首的浓毛随之一颤,看着凶猛无比。
这是灏熙的灵驾,泉男。
那色若玛瑙的曾青色左瞳便是它与灏熙间通魂之界。
其实灏熙并未出现在苡鸢眼前,而是分了身影在这只青瞳中,他的身形逐渐被放大,借一束光而出,悬浮于半空中。
苡鸢神色恹恹,既将知镜送出后,她便一直这样。
灏熙却权当她呈着张不满的面容,处处都是低看他,不管过了多少年,他还是没能赶得上她。
脱族名后,他日日受困于权势与名利中,他总以为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人——受人朝拜,独步天下。
可当他每每回首,却再也不见昔日的笑颜与欢乐,他就会想,那一日真的应该吗?
他有多久没见过苡鸢了。
他记不起来,也不该去记。
他如今是瑶天之境的王君,背负的是仙族的荣誉与今昔,仙族本就与雪盈族势不两立,一如跟魔族般。
天下分三界,讲仙、魔、人三族,除去并无法力的人族外,一直是仙魔二族在纷争着。
按理说该是仙族为善、众心所向的,他们魔族就该是人人喊打、罪孽深重的,可自百万年前雪盈族被开出仙族后,那领头祖女独辟云谷为居,引族人共赴,说着三界祥和、再无战火的空话,一切都变了。
雪盈族才是三界之首了。
这中间有太多说不尽的恩怨,甚至是灏熙自己都难脱漩涡。
可他要做三界最强,要成势倾天下的统治者。当他有了这个想法时,他已经不再是雪盈族人了。
就连那战台上的对手、更是玩伴,也成了彼此冷淡的陌生人。
灏熙以为,若他能再见苡鸢,或许会嘲她势不如己,或许是笑她如自闭闷龟不知变通,总而言之,他以为自己定会比她高。
可他为了权势,已经打破了这封印数十万年的冰面,满口焦急,只因他听来了苡鸢欲挟知镜而逃的风声。
想来也是他无趣与忌惮,只是一个能预知将来的灵器就让他自失阵脚。
“刚刚闪过去的是什么?”
“这是本神姬的事,作为瑶天之境的君主,你不该多嘴过问,这是越界了。”
两人间剑拔弩张。
灏熙头戴冰冠,身披锦肩,于权利之椅上笑得格外刺眼:“照你这样说,那就是承认那物什是知镜了。”
苡鸢有些恍惚,仿佛那日的场景再次重现,在她腹中翻江倒海,搅得她几近要晕过去。
作呕的、不堪的,皆在她眼前卷土重来。
她在心中隐忍着,可还是做出了笑容:“灏熙,你似乎有些变了。”
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