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在房檐上凑热闹:“跟我好像啊。”
苡鸢没搭理它,轻轻一跃,双脚踏在地上,朝着司寇翾走去。
一地的士兵,也不知是死是活。
又是谁让他们变成这样的。
她边走边低头看地,嘴中问:“你没杀人吧?”
他也不知为何,听完后垂了垂眼睫,虽目光冰冷,却不再死板,该怎么形容呢?
像蝉鸣的仲夏。
热烈,有温度。
可他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奇怪,苡鸢怎么看出了这眼神中藏着“求夸奖”?
她定然是看错了。
迅速地又埋下头颅,观察这帮人的衣着与伤势,又问:“那这些人是不是你打晕的?”
司寇翾再次摇头。
她不解:“不应该啊?那群妖魔应该是要直接杀掉他们的,居然还留了活口……它们到底要干嘛?”
“也不是它们。”他走近,在苡鸢身旁蹲了下来。
她看着司寇翾,显然有些懵住:“那还能有谁?”
“我。”他极冷淡地说,“他们是被我迷晕的。”
“……”她斜眼看他,“这不都一样吗?”
他偏不认同,硬生生道:“不一样。我并未打他们,只是略施了法术。”
说完,他便将手中的砍刀朝苡鸢递了递,说是要归还。
苡鸢不在意地摆摆手,起身又往另一个倒地的士兵走去,叹了口气,装作不在意地说:“已经见血了,我不喜欢。就送你好了。”
司寇翾疑虑地拧着眉,“送我?”
她则是淡定顿首,先是“嗯”了声,这才说道:“你总该有自己的法器吧?怎么样,还算好用吗?”
他没直接回答。
而是问:“它叫什么?”
苡鸢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你给取名吧,以后它便认定你了。”
他盯着这把砍刀久久不语。
除阿母亲织的发带外,他从未收过他人赠予之物。
在暗夜之域昏暗的日子中,赠他的只有拳脚和难言出口的谩骂。
握在手中那一瞬,就像抓住了安稳一般。
他感到舒心,却又受宠若惊。
那日在暗夜之域,苡鸢亲口说要带他离开时,他也是这样的情感。
其实不是期待,而是自卑。
他自卑,问自己是否配享有一切,又是否该想有了。
可当苡鸢出现,他便彻底脱离了苦涩的严冬,见得了初春,触得暖意,嗅得花香。
再越过这春意盎然,他便来到了烁玉流金的夏夜,融掉了他的冷漠,带他感受热烈。
她像是一朵远离凡尘,超然脱俗的莲花。
居水间,以雾气为伴,在人迹罕至处独自成神,缈缈身影在水雾中极不真切,方一靠近,那朵莲便奏起了动人的乐章。
弹奏间,阳春白雪,三千流水入江河。
停顿时,奔放淋漓,远近青山在怀中。
曲尽后,余音袅袅,飞至瑶天见月明。
一朵莲,在他枯燥阴郁的心境中奏响高歌。
司寇翾将刀柄牢牢抓在手心中,来回摩挲,生怕它会消失似的。
他缓缓抬起眼睑,璨瞳闪闪,“莲章。”
“它就叫莲章。”
掌间的砍刀似也认定这个名字,在他第二次叫出“莲章”时,配合地亮了亮刀柄上的狼首。
苡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反问:“莲章?这把大砍刀叫莲章吗?”
毕竟谁能想到这把凶猛的黑狼大砍刀竟落得这样一个风雅的名字。
拿出去打斗时,一点儿也不霸气。
司寇翾回得更坚定了:“是。”
就叫莲章。
让他一直记得,这第一个法器是苡鸢送的。
这是他从严寒来到酷暑的最好应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