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便借着她,将光笼罩在她身上,谱出了夜的华章,同时,也拨动了少年的心弦。
他们,还是能靠近的,对吧?
重新一鼓作气,他拾起失落的心绪,脸上隐隐多了几分明朗的颜色,“是路太过弯绕,有点难找。”
总之,他没缓过气来的原因,绝不能是他们造成的。
那样太丢脸了。
“这样啊,”她又看了眼司寇翾空荡荡的腰带,“那这锦囊,究竟是怎么掉的?掉在哪里你还记得吗?”
“不是掉的。”
“嗯?”
“有一小妖,来也无影去也无踪,在我身边闪了过去。我没做好防备,那香囊便被划开了。”
*
据司寇翾的回忆,再结合知镜方才给她呈上的画面,苡鸢得知,那是一个不足两尺长的小妖。
长相类人,孩童一般的面容,只不过是肤色呈墨绿,没有双脚,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形似漏斗一样的尾巴。
它毛发稀少,滑溜溜的头顶上只长了一小簇绿草青短毛,两瞳有着和黄土一样的颜色,眼白亦为一片棕,嘴角能咧到太阳穴去,大口中,连牙也没长齐。
整体看下来,恐怖又怪诞。
苡鸢一眼认出,这是弑风妖。
传闻中,与凡人的幼童时期长得极为相像,习惯也一样,能通人性,与人讲话,在看似乖巧的面孔下,是杀人于无形。
它便妖如其名。
将万里的狂风吞入腹中,之所以来无影去无踪,正是因为它利用了腹中强风的速度而行,在人前消失,又在人前乍现。
前面说了,它体型瘦小,在妖族一众的魁梧雄壮中总是格格不入。
与它为伍的,只有能给它带来利益的凡人。
凡人给它找来血肉吃,它便帮凡人做事。
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都是它能干的。
弑风妖能与凡人利益互补,早在三界中传开了。
可苡鸢从前只是听过,却从未见过。
真没想到啊,这样小的一个衿浣派,竟是千奇百怪,包罗着这样各形各色的人的。
不是说是修真人吗?竟也碰这样的歪门邪术。
放在修真界,这可是禁术。
此事一传开,怕是比衿浣派混入魔族人更要让一众瞠目结舌。
当时司寇翾不过是在汀烛大殿的房梁上半蹲着,虽然苡鸢并不知为何他探个地形能探到人家主殿去。
殿内,他刚到时,李睢清恰好出了门,空荡荡的四周,只剩下道奕无能的叹息。
道奕思来想去,还是气李睢清方才倔强的态度,她明明是跪着的,脸上却写满了不服。
放平日,她不该是这样子对他的。
自从那天殿中起了争执之后,李睢清便与从前不大相同了。
有意无意地反抗他,无视他说的话,现如今,居然私自下了山?
想到此处,心中的怒火再难以压制。
随便在身边抓了个什么,然后重重地往地上砸去。
玉兰茶盏碎了一地的残渣,同样,在玉石面上留下一条浅浅的裂缝。
气撒完,伴着一声低闷的吼声,道奕从座上缓缓直起腰,下了红璃阶,走进了尊座后被珠帘隔起的卧房。
大殿空无一人。
司寇翾觉着奇怪。
他明明听到那瘦子说,苡鸢和李睢清去了汀烛大殿,要见的人是他们衿浣派掌门。
难不成,是已经离开了?
他在房梁上后撤半步,正计划要离开,不曾料到那弑风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他是在察觉到四周有怪异气息时才发现不对的。
那力量与自己敌对,却又不是所谓的“正道”,更像是……与自己一路的。
他眸光凛冽,环顾一眼周围,用气声冷喝:“谁!”
眨眼间,锦囊内的草料从腰带洒落。
他从未这般慌神。急匆匆地低头,看见绿竹锦囊被划开了一个大口,由沉甸甸变得轻飘飘。
身边,肇事的那小妖留下嗤笑一声,没等司寇翾追上它,便一溜烟地躲进了珠帘后的卧房。道奕方才,也是进了这里边。
他想要追进去一探究竟。
里面便传来道奕天震地骇的怒声:“哪来的魔族人!”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幕——全宗门上下都在大张旗鼓地找司寇翾。
*
苡鸢听完,第一时间呈上的还是那句耳熟的关心:“你有没有受伤?”
司寇翾如实摇头。
“下次,你无论去哪,都必须提前同我说一声。”她难得这样要求他。
苡鸢对他一直秉持的,是不管与不问,只要他不曾做出同“恶”沾边的事,苡鸢便不会插手。
对于他要去哪里,往前走是要干嘛,她从不会过问。
现在,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形同,关系亲近之人才会有的要求。
司寇翾的眼中逐渐有了几分生气,:“可我万一找不到你呢?”
“这简单。”
苡鸢说着,手掌中便出现了一段黑绳,其上挂着一片墨绿色的菱形叶,看似普通无常。
她招招手示意司寇翾把头低下,亲手为他套上挂绳。
叶子荡在他胸前,随风摇摆。
她说:“这是叶哨,同我手上的这个一样。”
她笑着摇了摇左手。
洁白的腕上结了一段黑绳,绿叶随她手上晃动时翩然起舞,素与青的碰撞,让司寇翾看着莫名觉得刺眼。
其实,即是好看的意思。
她鲜少戴配饰,现如今竟也佩戴上了手链,虽然简朴且素净,却给她平添了几分韵味和灵动。
司寇翾想,好看。
而且,他项上的黑绳与苡鸢是一对的。
她说,在叶上轻轻呼一口气,她便会立刻出现在他身边。
算是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