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不用担心,其实……郑家也给了我钱……”
“啊,什么时候?你怎么敢收郑团长的钱?”
黄建国一愣,他只记得郑家送了不少好东西。
“我后来翻那条烟翻出来的,我也昨天才知道的,郑家都回省城了。”
刚开始黄玉婷看到那条烟盒被拆过,还以为郑国强送了一条抽过剩下的烟给黄建国,后来打开那个盒子一看,里面夹带了五十块钱。
大概是怕他们拒绝,不过这也没让黄玉婷对此转变观念。反正他连别人家的女儿都养了,回报原主几十块怎么了?
再说她是实实在在救了人命,郑国强的命不止五十啊,所以她拿得心安理得。
只不过她怕黄建国退回去,她就没吭声。这年头骨气一文不值,只要不是干坏事,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错。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玉婷,你说说要怎么办?”
黄玉婷想了想附在陈冬梅耳朵边嘀嘀咕咕说着,陈冬梅眉毛一耸一耸的,最后咧嘴而笑。
“那姑父,姑妈说定了,到时候我爸妈叫你们一定要来啊。”
正式定亲的时候,两边亲戚都要过来见面吃饭。
陈冬梅被黄建国往家里送,没想到半路正好碰到来找她的父母,陈立业随手从路边拿起树枝就抽。
“爸,你干什么打我?”
陈冬梅才没大姐那么傻挨了几下就躲在黄建国的背后。
“你现在翅膀硬了,敢离家出走跑路了,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我让你跑!”
黄建国连忙劝住大舅子:“冬梅知道错了,昨天淋了大雨烧了一晚上才好,她也是舍不得秋菊出嫁。”
“妹夫,你都知道了?不是我说,那个男孩子一表人才,身高也高,要这死丫头操什么空心?
你整天在家里闹别扭,你姐嫁不出你高兴了?”
陈立业越说越生气,春芳立马冲过来拍了陈冬梅几下。
“你个死丫头乱跑,还不给你爸道歉,昨天你爸生怕你丢了,被拐子拐走了。”
陈冬梅见春芳眼眶都红了,知道亲妈担心了一晚上,刚刚也不过是做样子给她爸看,其实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疼。
“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陈冬梅翘起了嘴,扭了扭身子。
“好了,既然你爸妈来找你,我就不送了。”
“妹夫,到时候七月十六秋菊定亲你带着妹妹过来见见秋菊的婆家啊。”
黄建国答了一声好,大舅子如今还不知道自己女儿搞破坏的事,还当能成呢。
快点走,不然再待下去他都怕露馅,想了想立马告辞。
陈冬梅被父亲拎着脖子回去,警告她不准在秋菊面前乱说话。
陈冬梅连连保证,就叫二婶的冷嘲热讽她都没回嘴,直接溜进了冬梅的房间。
她先是观察了门外一番,看陈学文两兄弟有没有偷听,然后才走到陈秋菊跟前。
“你跑去哪里了,可急死我了?”
陈秋菊见妹妹安然无恙,方才松了一口气。
“你不用担心,以后我会好好过日子的,只要我什么都听他的,他自然会好好对我。”
这些话陈冬梅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压根都不想争辩了。
陈秋菊见妹妹不高兴,黑着个脸,忙将一双亲手做的布鞋给递了过去。
“试试,看鞋子合不合脚?”
陈冬梅接过仔细抚摸着,眼泪一颗颗滴在布鞋上。
陈秋菊摸了摸妹妹的头,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你看妈和奶不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我早点嫁人了你就能多读几年书,爸妈也能早点完成任务,妈也能轻松点。”
“我不信命,姐,你能不能不要只考虑妈和我,为你自己想想。”
陈冬梅一把抱住陈秋菊,将一个纸包塞进了陈秋菊手里。
“姐,玉婷说用了这个会长疹子下不去,特别痒特别痛,你到时候说怕风,到时候那个男人就不敢娶你了。”
陈秋菊正准备推辞塞回去,却被陈冬梅抱得更紧了。
“姐,你为自己活一活吧,姑父答应借钱给你供高中。你成绩这么好,以后考个大学或者中专大专,你就有出息了。
你有出息,妈就有依靠了。玉婷说,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于水火,我求求你了!”
陈秋菊愣住了,她也曾幻想过读大学,但家里就这个条件,高中不允许她上了,那她就把机会让给妹妹吧。
可是今天妹妹说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冬梅,冬梅,躲在屋子里干嘛,出来做事了。”
陈立业敲着房门,有意要隔开陈冬梅姐妹二人,省得大女儿胡思乱想,都这节骨眼上了。
“哎,来了。”陈冬梅用几乎哀求的眼光看着陈秋菊。
“姐,你不想去外面看一看吗?你不想走出你自己的路吗?你想一想。”
“冬梅……快出来。”
陈冬梅怕自己再不出去,她爸都要撞门了,打开木栓闹脾气一样不理她爸,去了厨房。
陈立业见大女儿安静地坐在那里继续做着认亲要用的鞋子,方才把门掩上。
陈秋菊麻木地穿针引线,可是为什么越来越看不清楚,外面日头正好啊。
一滴泪滴在了她那双大红色新娘鞋面上,妈说掉眼泪不吉利,她急着去擦越擦泪越多,绣的那朵并蒂莲上全湿了。
她一发狠拿来剪刀把鞋面剪开,然后心里的黑暗裂了一条缝。
她抱住那双鞋无声地哭了,她要去上学,谁愿意嫁给一个才见过一面的男人,将曾经心里的那些幻想全埋在心底。
自救?!
现在两条路,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搏一搏!
她拽紧了那包药粉,孩子都懂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可是以前她别无可选,现在她有得选。
她泪眼朦胧,可是嘴角却翘起了。
她重新拿过黑棉布裁剪起来,她要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