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樱在扶天府待了七日,这七日她都待在自己的院子未曾外出,期间南泱陆陆续续送了些书来,竟也摆满了一整张桌子。
明樱向来爱看书,可这些族中之书乏味得很,看多了实在无聊,晨起明樱翻开便是这一页,颇似佛法心经,教导的是如何开心智,得神谕。
“上冬,你说我族族老也实在无趣,编写的这些心经无聊又叫人看不懂,若真有求神谕之能,那怎么不见谁得道成仙。”
明樱不信这些,她宁愿拜佛求神明保佑,也不信自己哪一天能真正开悟修成大道。
“南帝陛下不是可以吗?”上冬稚嫩,提起南帝只有敬仰和畏惧,声音渐小,也不敢妄言。
“或许少族长也可以。”
明樱没接话。
她面前的书终于翻过了一页,可心思早不在这上面。
正值寒冬凛冽的时候,放眼整个府中都是萧瑟景象,背靠雪山植物更加稀少,可她却看见围墙边有一株山茶,竟呈盛开之势。
明樱盯着看,眼里水亮盈盈,她起身拿了披风,径直往院子里走。
上冬赶紧跟上去。
粉嫩的山茶映的她雪白的脸颊更明艳起来,明樱唇角浮现笑意,这还是她来到这里后,上冬第一次看见她笑。
“小姐愁眉苦脸了这些日子,如今见到这花,倒是笑了。”上冬看不出这花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觉着小姐能笑一笑总比把事情都憋在心里要好。
“我原以为,这府里如此萧瑟,和那会吃人的少族长一样,没想到还是有不同的。”明樱喜悦起来,俯身仔细瞧着这花。
“少族长到底是怎样的人啊......”上冬低语,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尚未弱冠,便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迂腐!”明樱眼睛还盯着花,嘴里却道:“他只管族规,守族礼,从不知何为人情,何为变通,死板又迂腐。”
说到这里明樱大概心有不满,话也说的多了,继续道:“我族当年安于南边,本过得民康物阜,安生乐业,如今入主江都,他重权之心昭然,才致如今族内互相猜忌,甚至伤亡。”
这话别人不敢说,明樱却早想说,大约是她被宠坏了任性,可也是事实。
“明樱小姐,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南泱的声音忽然从院外传来,上冬被吓了一跳,当即回头,却见院门紧闭,尚不见人影。
明樱接着回头。
大门“砰”一声被推开,第一眼撞入眼里的是南泱那片火红衣角,然后是她身后那人一片乌泱泱的黑色,宽袖上绣着暗金色的族纹。
那人分明还只是个少年,长身玉立,发丝如瀑,简单一支白玉簪挽于冠上,抬眼看过来,冷面俊美,一双眸子如黑鹰凌厉,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上冬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肯定是少族长。
虽然不像传言中那样面目可怖,反而好看的过分,可这样睥睨逼人的气势,除了少族长还会是谁。
刚刚小姐说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被少族长听到……
好像每一句都是要命的。
明樱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后立即向他行礼:“明家明樱,见过少族长。”
“你方才说什么?”他淡淡过问。
明樱反应过来,只能装傻,说:“未曾说过什么。”
她一双眸子澄澈,说起话来不像是说谎,她也一贯会下意识装得无辜些,可显然……闳肆不吃她这一套。
“明樱。”她沉沉唤她名字,仅仅这两个字,无其它言语,却让她心上重重一顿。
“明樱在。”
“我记得,我应当罚你抄过族规,愿你警醒,日后不错不忘。”
闳肆冷言道:“我族族规序章为何?”
他一言落,寂静如死。
明樱知晓,却也知不该答,南泱神色倒是自在,是她已知晓明樱此番必定下场惨烈。
这便是她口不择言的代价。
也不枉她特意引闳肆来此。
“辱我族者,罚。”
少族长威严深重,却也是端正清方的君子,他未看她,继续道:“叛族者,诛。”
这几字明樱不答,闳肆替她答了出来。
一言“诛”字,仿若见血。
“明家为世家,你身为世家女,又即将代我扶逐联姻,如此言行无状,当罚双倍。”
明樱手藏于袖中,手指已掐得见血。
她知晓少族长的手段,也见识过他的冷血冷情,更加亲历了他那可怖的刑罚。
她在心中衡量,少族长从不会怜惜,她求情必然无用,可若是反抗,又能否为自己赢得一线机会?
“闳肆,明樱才来府中,不懂规矩,才一时妄言。”南泱此时插话,求情道:“便放过她一次,日后好生教导就是。”
“不必,少族长可罚。”明樱却是强压镇定下来,道:“无论如何处罚,明樱遵从。”
她倒是不领南泱的情。
还是个倔性子。
南泱抬眼,目光瞬间冷然,明樱没看她,垂眼,在盯着墙角处那朵花。
闳肆道:“陛下近日在为故去的南荣将军祈福,需我族人入离郡山,抄写经书,接下来三日,你便上山去,为陛下抄经书祈福。”
明樱陡然抬眼。
现在是腊月寒冬,他说的上山,是上离郡雪山,极寒之地,抄经是次要,她的身子骨,要是在雪山待上三日,不死也冻掉半条命。
“闳肆,离郡山苦寒,女儿家若久待,会伤根本。”南泱轻声提醒。
南泱本只想给明樱一个警醒,却也未想闳肆会罚得这么重,主要她马上要嫁人,若是伤了身体,致日后无法生育,那岂不是……
“来我扶天府受教者,一言一行,均听我令,她在我府上尚且如此,将来去往江都,又会如何?”
闳肆沉顿片刻,语气更加冷然到可怕:“不服管教,迟早为我扶逐带来大祸。”
若不是明家只此一女,若不是当年闳肆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