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书自然听得懂月芙蓉的言外之意。
她抿唇一笑，并不回应，转而说：“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周家那边不仅给了地，也同意了我与周谨行和离。”
月芙蓉当然也替秦锦书高兴，只是又忍不住感叹，“这世道女子想要和离，真得脱一层皮。”
不过，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也算是很不错了。
两人便不再说周家，讨论起书院的筹备以及商行的确立。
的确万事俱备，甚至京中已经有风声流动。
“女学堂？这不是大逆不道吗？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老祖宗的训诫！”
“听说这个月芙蓉，就是在江南混不下去了，才会跑来京城，我看迟早又被赶出去！”
“秦锦书要办商行？秦启文当年都没能完成的事情，她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吗……”
不过再嘈杂的风声，在圣旨下来之后，都烟消云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恩准月氏芙蓉在京中开办女学堂，秦氏锦书筹建新商行。
同时话里话外的意思，还要众人尽力配合她们的事情。
这下众人更是好奇，即便是有反感的，却也不敢说出一句反对。
尤其是周家那边，老夫人在听
见这个旨意的时候，活生生地气得再度病倒了。
皇帝还真是来真的！她秦锦书凭什么！
这下他们周家想抵赖都无从抵赖了。
老夫人喝着乌沉沉药汁，只觉得入口更加苦涩，偏偏还有更不好的消息从朝堂上传来。
——原来是今日桓帝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力地夸赞了秦锦书。
称赞秦锦书颇有心胸，一颗心慈善仁厚，方方面面都愿意照顾得十分周全。
甚至还做主赏了秦锦书一把玉如意。
这下，秦锦书的事情只会更加顺遂了。
对于周家唯一欣喜的就是，周谨行真的回来了。
这不就代表着，周家不会被追究了吗？
只是事情并不如他们所想的乐观
桓帝旨意下达后的第二日，周谨行就灰头土脸地从宫中回来。
他消瘦不少，眸色灰败，手指上包裹着厚厚的膏药。
老夫人见状心如刀割，泣不成声，“我的儿，你真受苦了。”
周谨行抿住干裂的嘴唇，“……母亲。”
老夫人又着急地追问，“皇上是怎么说的？可是赦免了周家的罪？”
周谨行摇摇头，哑声回答，“皇上并没有完全宽恕周家，只说看在旁人的面子上，暂时
放下这件事。”
老夫人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那、那皇上的意思是……”
只要桓帝想追究，可能随时都会再追究。
周家上下的命还是悬在摇摇欲坠的丝线上的。
所以桓帝这里，他们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而且……”周谨行抿住干裂的嘴唇，捏紧拳头，烦躁不已，“皇上要我把周家对秦锦书做过的事，都坦白得清清楚楚，还要贴告示给秦锦书道歉！”
“什么？！”
老夫人惊声尖叫起来。
这样的话，周家在京城就彻底不用做人了！
可皇帝授意，那自然不能够推辞的。
周谨行咬牙切齿说：“一定是姓顾的在背后搞鬼！要不然皇上在意这种小事做什么？”
母子俩在正厅内大眼瞪小眼。
除了照做，别无他法。
接着次日，一张告示就贴在京城里最繁华最显眼的地段，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虽说先前，秦锦书已经控诉过周家的不齿，只是带来的冲击远比不上周谨行的亲口承认。
“……原来一开始就打着人家嫁妆的主意，还想害人性命，周家真的太不是东西了。”
“索性还是和离，要是休妻，那周家就坏到骨子里了。”
“要我说啊，秦小姐还是太善良了，嫁妆凭什么就不要了？就该追着周家还回来！”
“周家赔偿的那些东西，还不如秦小姐自己的产业值钱，也是有够寒酸的……”
这下所有人都看清周家的嘴脸，对周家只有唾弃了。
秦锦书的名声也一改之前的议论纷纷，变成众口夸赞的有情有义之女子。
兼之不晓得从哪里流传出来，秦锦书和月芙蓉的关系十分密切。
有不少世家火速跑来巴结秦锦书，希望秦锦书能帮忙把女儿送进女学堂。
月芙蓉还笑言了一句，“再离经叛道的东西，沾染上皇权就能得人人追捧，他们从始至终追求的就是权力罢了。”
世家大族之间，此消彼长，也本就是如此。
与此同时，周家的名声在京城里彻底狼藉一片，几乎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到的是所有人。
周家的女儿，没成亲的被退婚，成亲的又被逼着断绝关系，做得更绝的直接将人休弃，赶了回来。
而周家的男子，不论是官场还是生意场，都在处处碰壁，举步维艰。
一时间，周家上下愁云惨淡，哀嚎连天。
谁家的日子都
不好过。
尤其是那块祖上传下来的地还被赔出去，这下更觉得没指望了，不满和憋屈堆积爆发，好些周家人就跑来了静安侯府闹腾。
老夫人病得起不来身，全是周谨行独自面对尖锐的指责。
“你们有爵位，身份最尊贵，那就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而不是把周家整个拉下水！”
“牺牲整个周家的利益来保全你们，敢去祖宗祠堂面对列祖列宗说出来么？”
“世子爷，你且说说怎么办吧！周家那么多女儿，难道一个个都要耽搁大好年华，最后送去庵子做尼姑吗？”
“我儿念书那么努力，说要为自家争光，这下什么指望都没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吵嚷不断，还夹杂着不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