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舟不意他有此问，又见欧阳屹神色意味深长，便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淡淡道：“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最好是从今往后都不知道，不背负这个情分。
有一天他们也许会分道扬镳。
想起这个可能，顾知舟就感受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绵长痛意。
但又不得不做，倘若往后他不能再陪伴秦锦书，那就要尽力为秦锦书铺好能铺的路。
秦锦书自身还有能力，再有人脉关照，应当能够一生无忧。
欧阳屹看出顾知舟心中所想，他也晓得顾知舟绝非池中之物，更不是世俗所鄙夷的那种阉人。
欧阳屹就道：“顾督主既然有意，何不问问这位秦小姐是否有心？”
“能被顾督主赏识的女子，定然也不会拘泥于世俗的眼光，说不定彼此就能成就一段佳话。”
闻言，顾知舟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他能看出秦锦书的态度，并不抵触自己，也默许两人之间的亲昵。
若戳破这层窗户纸，或许能够拥有他曾梦想过的日子。
但……
皇权巍巍，即便是顾知舟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也不能保证自己能顺利走到最后。
两人之间，最好就仅限于此
了。
反正，秦锦书也与周家毫无瓜葛，人生正蒸蒸日上花团锦簇。
顾知舟脑中顿时湃入霜雪般清醒过来，豁然掀起软帘离开，不再回顾。
会面结束之后，顾知舟回到了京城。
甫踏进院落中，卓英就默默地迎上来，低声道：“主子在外这几日，秦小姐依旧来得很勤快，主子现在可要去见见她？”
按照以往，顾知舟一定会答应。
只是这次不同于以往，顾知舟拒绝了卓英的提议。
“我最近要处理一些事情。”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告诉秦锦书不要来找我。”
卓英忍不住提醒，“可是，属下也阻拦不了秦小姐。”
卓英意有所指，顾知舟也想到了，那扇修建于用来两院互通的小门。
甚至当时根本就没考虑过上锁的可能。
顾知舟抿唇，“……罢了，随它去。”
大不了就是他回避一下。
于是此后再过数日，秦锦书也还是没能见到顾知舟一面。
她一开始还没多想，以为顾知舟只是公务操劳。
偏偏某天与月芙蓉闲话的时候，偶然提起，月芙蓉沉默片刻后，倏地说道：“你就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吗？”
秦锦书问：“什么
？”
月芙蓉摸着下颌，“据我所了解，顾督主应该不可能因为公务而冷落你吧？”
秦锦书一怔。
两人的关系一直让她很放心，所以并不曾深想。
月芙蓉小声道：“也可能是我多疑，但凡事都有迹可循，事出反常多半有妖，你要当心。”
简直一如断崖般陡峭的转折，月芙蓉担忧秦锦书摆脱掉周家，又可能在顾知舟身上吃亏。
情知她是好意，秦锦书没有反驳，更无从反驳。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的确是很奇怪。
不，这里面说不定还有误会。
秦锦书顿时一刻也等不得，将剩下的事务交给月芙蓉，火速地赶回了自己的宅邸。
一如既往，秦锦书并没能见到顾知舟。
只是这次，面对卓英所说的“督主有要事在身，近日都晚归”的说辞，秦锦书并没有那么好打发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卓英的口吻带着安抚，“秦小姐不如先回去，等督主得空……”
秦锦书直接挑明，也十分平静，“他到底是不得空，还是不想见我？”
卓英望见她如古海无波般的眼眸，难得觉得自己无力招架。
“秦小姐……”
卓英绞尽脑汁地想自
己应该如何说。
秦锦书却摇摇头，“无妨，不想见那就不见吧。”
说完，秦锦书就离开了。
那扇互通的小门，便没有再打开。
秦锦书也和往常一样——商行和女学堂的事千头万绪，她忙都忙不过来，或许也是忙碌才缓和了心头那种钝痛。
月芙蓉不知怎么安慰仿佛失恋的秦锦书，秦锦书却浑不在意的笑笑，“最近你也辛苦了，我做东请你去荟香楼坐坐。”
月芙蓉只能奉陪。
两人在二楼一个显眼的位置对坐，月芙蓉略动了动筷子，秦锦书已然两杯酒下肚。
月芙蓉无奈地想，这就是来借酒消愁的。
窗外一轮明月悬挂，酒香浮动。
秦锦书有些喝醉了，半支着脸侧，合拢的眼睫下有浅淡的红晕。
月芙蓉说了什么，她迷迷糊糊地没听清，只听见她的脚步声远去，不多时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出现。
似乎是小二在阻拦，“这位客官，你不能上去……”
还有另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滚开，别拦着我！”
秦锦书睁开眼，那人已经走到她跟前，伸手拽她的胳膊，故作柔声细语，“锦书，怎么喝成这样？我来接你回家。”
秦锦
书分辨片刻，茫然的表情变得尖锐，只是想甩开他却没力气，“周谨行，你干什么？”
——这不是周谨行第一次试图骚扰秦锦书。
先前周谨行难以靠近她，所以不能放过这个载难逢的机会。
间接也说明，周谨行监视着秦锦书的行踪。
周谨行笑说：“锦书，我还能做什么？我只是想照顾你。”
自打禁足时发生的那些事情，周谨行对周家的亲情之心彻底淡泊了。
怎么会现在才明白？真正不求回报对他好的人惟有一个秦锦书。
“走吧锦书，你这样我怎么放心。”
秦锦书想挣扎，实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