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见乔辛蘅打完滚又开始四处乱跑，瞿抚远再次补充一句。
“真香啊！”乔辛蘅跑够了，随手薅起一撮嫩草凑在鼻尖上用力嗅着。
光自己闻还不够，乔辛蘅单手擎着嫩草朝瞿抚远跑去。
“瞿医师——”
“你也来闻闻！”
“特别清香！”
乔辛蘅刚在草地上滚完，沾了一身雨露草叶，又乱跑了好几圈，脚上脸上都是泥。
瞿抚远此刻看着向自己飞奔而来的乔土狗，咣当一声关上房门。
“一家痴傻。”
关上门，瞿抚远低声咒骂。
白日里有乔栖云中了幻术不自知，现在半夜里又出了这么个乔二傻子。
明知道屋外之景不正常，偏还要跑出去乱吼乱叫。
如同返祖人猿。
愚蠢至极！
瞿抚远心中腹诽，一甩袖子走回乔栖云床榻边坐下。
他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乔栖云，忍下发痒的掌心。
此刻他真的非常想一巴掌打醒乔栖云。
问她屋外之景到底是什么情况。
却又怕眼前的乔栖云是假的，真的已经被那大妖吃了。
如此他这卜算也就不准，如何对得起师父苦心栽培……
还有自己这数十年的辛酸日子……
瞿抚远心中如乱麻。
“瞿医师这是怎么了？”
乔二傻子拿着嫩草走了进来，带着露水湿气来到瞿抚远身边。
“无事。”瞿抚远不想理会他，闭目养神。
“这大妖的幻术真是厉害，竟然能把这青草做得如此逼真，你摸摸，还是湿的嘞。”
乔辛蘅原本因为梦魇郁结于心，眼下却被药神山重复生机冲昏了头。
他喜不自胜，不觉间又好似回到了山火之前，那个对什么新奇事都很乐观的翩翩少年郎。
相比他的乐观，瞿抚远就要低沉得多。
他眼皮不抬一下：“幻术迷惑的是你的脑子，当然看什么都真。”
乔辛蘅闻言哦了一声，自觉将青草拿远。
至于手中的青草是真是假。
不重要。
二人心境各异，相安无事度过漫长一晚。
——
翌日清早，天微微亮。
乔栖云动了动酸疼的手脚，费了好半天力气坐起来。
她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看着手边趴在床榻边熟睡的瞿、乔二人。
“怎么睡在我这了……”乔栖云抬手捏了捏鼻梁，左手从被褥中抽出来时，带出一块青纱。
昨日之事顿时如火山喷发般在脑中浮现。
那白如玉兰的肌肤，那窄腰宽肩，那两腿之间的……
乔栖云一个激灵，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乔栖云你在回味什么呢啊！
心中不禁唾弃自己，居然对男色如此痴迷。
可那人的模样如何都挥散不去。
她不禁老脸一热，红晕从脖子一路窜到耳尖。
“阿姐，你醒了。”乔辛蘅压麻了半只手，迫不得已从睡梦中苏醒。
他睁开眼看向已经坐起来的乔栖云，不禁疑问：“阿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乔栖云正对着自己的本性，一听见乔辛蘅的声音，身体那股无名燥热瞬间消散下去。
“哈哈，热的。”乔栖云干笑两声，转头看向乔、瞿二人。
“你们怎么睡在这？”
瞿抚远被二人的交谈声吵醒，他睁开眼，看着面前活生生的乔栖云暗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
他堂堂神算一世英名算是保住了。
“你不记得了？”乔辛蘅蹙眉诧异。
乔栖云不知道他口中的不记得是指哪些事不记得。
左右无人知晓……
“我该记得什么？”乔栖云干脆装傻充愣。
乔辛蘅与瞿抚远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上次我和你一起救回来的那男人是只大妖，他用幻术迷惑你，阿姐你下一次要小心些。”乔辛蘅简而言之概述全部事件。
“最好没有下次。”瞿抚远最后总结，“保不准下次你就没命了。”
妖？
乔栖云回忆起遇见诺梨的全部过程。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妖。
白狐引路，暴雨救人。
所有桩桩件件其实她都知晓，不过那时候总感觉这副身体有些不受控制。
想来从最开始见到形似茭白的人影开始，她就中了幻术。
不过回想起诺梨对自己做的事……
妖应该也有好妖吧……
打住打住。
乔栖云连忙叫停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了。”她应声。
乔辛蘅见乔栖云无碍了，便讲起昨夜药神山重复生机的事。
乔栖云一听，连忙从床榻上下来，飞奔去屋外。
长草了！
天降甘霖奏效了！
乔栖云推开大门——朝阳隽挟着朝露的甘甜扑了满面。
金辉遍布，草露晶莹闪烁，乔栖云顾不得湿与不湿，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旭日东升，岚光映射，山色如翠。
骤雨停歇后，天青连着山黛，幽鸟鸣啼，源泉响溜涛。
药神山生机盎然，俨然不是昨日之况。
乔栖云没想到一场甘霖之后山地之间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
乔辛蘅与瞿抚远紧随乔栖云走了出来。
他们看着眼前的景象，惊的连连失语。
不是幻觉，不是梦境。
一切都是真的。
三人驻足，遥望远山。
“小姐！药神山活了！”茭白拄着拐杖，在看到乔栖云后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