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终于带着工部官吏，前去查验工程质量了。
许尘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这边没有放出风声，但民间对褚遂的批评声音，却自发多了起来。
京城百姓么，向来喜欢谈论政治，以展现自己高人一等。
古今中外，盖莫如是。
连带百官也遭受到了百姓暗戳戳的指责。
褚遂是先皇时期的首辅，占着大位不走，是褚遂人品有问题。
但你们百官没联合起来，没能将褚遂从朝堂之上驱逐出去，也是百官的失职。
没人敢去百官门上泼粪，也没人敢当着官员的面议论。
但官员家里的仆人出去采买，一路上听到的都是风言风语，一些好事的百姓，好像是在跟踪一样，专门跟着这些采买挖苦。
舆论压力下，一些吏员便开始不配合官员的政令了，以至于朝堂官员的工作开展进度都被拖慢。
许尘知道这些事情后，也想过要不要专门弹压制止一番。
不管褚遂想干嘛，百官要做什么幺蛾子，但眼下，国朝纷繁复杂的大事都要这些人经手的。
让他一一处理，他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能力。
不过，没等许尘做出决定，这些声音，便突然消失了。
另一件事情，转
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京城的治安！
急转直下！
许尘在太庙祭祖的那几天，百官就跟着在太庙外面哭号，京城的治安乱了一段时间。
事情过去后，许尘得到了太庙七祖的赐福。
许尘本人什么都没做，但下面的吏员里面勤快起来，打压了不少灰产帮派，京城的治安好了不少。
之所以起到这个作用，原因也很简单。
名与实相符！
天子的威望，就在于名实相符。
名不用多说。
实，最容易获得的方式是祭祀。
最难的方式是兵事。
祭祀过后，许尘得到了一波实。
兵事过后，许尘的威望再一次得到了加强。
现在，京城又开始出现乱事，他的威望，这么快便不足以罩着京城，让京城的人收手了吗？
“抓到了多少人？”
许尘沉声问道。
曹介和韦元连忙起身：
“启禀陛下，臣进宫之前，已然抓了一百零三人，全都罪证确凿……”
曹介说着看了眼韦元。
“正是如此。”
韦元道：
“陛下，锦衣卫抓到的人，全都移交到了府尹……”
“失踪的人快要百户！”
许尘怒而将折子仍在地上：
“知道是谁的手笔吗？”
“没有手笔。”
曹介低头看着折子，还是如实相对。
“没有手笔？”
许尘冷笑一声：
“这话说出来，曹公自己相信吗？”
“陛下，不是臣相不相信。”
曹介抬头，迎着许尘目光，一脸的恳切和鉴定道：
“陛下，是百官，是百姓会不会相信的问题。”
停顿了一下，曹介继续道：
“陛下，臣能想到这里面有人作乱，百官也能想到，但硬要说是某些人的手笔，却难免偏颇，因为这一切，本来就该发生。”
“这么多百姓，本该白白死掉，甚至白白消失？”
许尘盯着曹介道。
“陛下只需要关注大事，这些都是小节……”
曹介依旧凛然道：
“朝堂的力量，本来就不该深入民间，当真深入的话，官吏对百姓的盘剥，是这些帮派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乡野之间的宗族乡老，同样在盘剥庶民，但他们的盘剥，有官吏那么狠吗？”
“陛下之前打掉了盘踞在街道坊市的帮派，自然会有其他帮派上位，这期间，当然斗殴难免，杀伤难免，但等帮派重新成型，这些事情引发的风波也会自然过去。”
“所以！”
许尘盯着曹介，没好气道：
“曹
公的意思是，朕就什么都不做？”
“当然不是。”
曹介立马道：
“一些手段残忍之辈，自然要重重治罪，陛下真若是体恤百姓的话，帮派的事情，陛下也可以安排人插手，却不该将这些人全部捉拿问斩。”
“当真杀了这些人，帮派没有着落，这样的事情不仅不会禁绝，反而会绵延不绝，当务之急，是尽快让帮派出现，稳定下来。”
韦元带着惊讶看着曹介。
这老头真是啥话都敢说啊！
许尘的目光落到韦元身上后，韦元连忙道：
“臣也以为如此。”
许尘深吸口气，坐在龙椅之上，一时间有些颓然。
曹介依旧是身正的士大夫，依旧对普通百姓的死活……没有多少在乎。
但曹介所说，却是有道理的。
皇权不下乡！
天子脚下的京城，那些个街道，同样属于皇权不下乡的区域。
帮派……就目前来看，是真的不能打杀，有他们存在的必要性。
甚至在现代，这样的帮派，都是征服治政的某种延申……比如小日子！
许尘所在的国家，也是最近十多年才全力打压帮派，将这个流传千年的组织形势彻底打掉，取而代之的是……城管！
以如今吏员的
水平……他当真采取城管那一套，对百姓的盘剥，真的会比帮派狠个几十倍！
帮派打下地盘了，当然要盘剥百姓，但以为上面毕竟还压着官府，他们就不敢太过，对管辖范围之内的百姓，是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百姓的日子或许不会好过，但至少能存活，能喘气，真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他们也会跟帮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