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给几人端来茶点，沏茶之后，女孩挥挥手，侍女乖巧离开，守在门外。
女孩显然知道许尘的来历，或许刚才鹅蛋耳语告诉的，没了别人，便要大礼参拜。
“没事没事，皇上不介意的，对吧？”
鹅蛋依旧抓着女孩的手不舍得放开，立马拉住女孩，自作主张道。
“坐！”
许尘只能开口。
西南土司，名义上服从朝廷管理，但毕竟不是流官，更相当于藩国。
而且，真论诸夏无比在乎的礼仪，西南的水平，估计就和东北鞑子差不多……还不如草原上的蒙古和贫瘠山川里面的高句丽呢！
此二者，至少都建立过自己的统一政权，都学习融合了华夏的体制和礼仪。
西南那边，直到土司这个制度灭亡，都是最原始的、以血脉为纽带的部落形式。
礼仪什么的，真不能苛求。
“民女钟遥。”
虽然被鹅蛋拉着手掌，没拜下去，但女孩还是做了自我介绍：
“陛下驾临，天恩……”
“坐！”
许尘再一次伸手打断对方。
看起来无比柔弱的女孩，却能辖制麾下那么多凶神恶煞，连韦元都害怕的强者，还能够主持京城的生意，显然并不是实际那么柔弱：
“见朕是你的主意吧，想和朕说
什么？”
许尘直接问道。
女子能力或许很强。
但归根结底，不过是粮商而已！
没必要浪费时间，绕来绕去。
“江南，有人在练兵……”
钟遥一句话开口，就差点让许尘破防了。
“谁在练兵？”
许尘问道。
“当然是遥儿了！”
鹅蛋握着钟遥柔嫩的手掌，一脸傲然道：
“不是遥儿的话，遥儿怎么会知道得那么详细呢？”
鹅蛋抚摸着手掌，不仅没感觉到害怕，反而无比自豪。
鹿鸣是真聪明，鹅蛋……显然是被女孩子利用了。
不过，这种利用，鹿鸣应该知道，这是要合作？
带着钟遥家族练起来的兵马打回西南，夺回属于自己的土司位置？
“陛下恕罪。”
钟遥低着头道：
“是民女家里在练兵，不过，这不是民女和家父的本意……”
抬头看了许尘一眼，钟遥才继续道：
“是江南总督让民女父亲在洞庭湖一带练兵，家父无法拒绝，只是做做样子，但随着总督大人塞进来越来越多的人，家父已经无法控制了。”
一地总督，有权行练兵的权力，只要后面向朝堂报备就行。
比如，出了山贼盗匪啥的，要是卫所士兵要保卫城池，数量不够前去攻打，便可
以征发百姓练兵备战。
“私兵？”
许尘问道。
钟遥既然千里迢迢来汇报这个消息，而且还练了很长时间，显然不会是权行练兵，而是早有图谋！
钟遥点头。
“既然是私兵，你本来打算如何见到朕？”
许尘问道。
“民女不知道总督大人后面有谁，家父却能肯定是朝堂重臣，此次让民女来，就是让民女做决定，民女出发之前，并没有见到陛下的想法。”
“待知道陛下所为之后，才打算找寻机会觐见陛下，不承想……”
钟遥有点脸红地看了一眼鹅蛋。
不承想，你被鹅蛋泡了？
恰好，鹅蛋还有见到许尘的能力？
许尘也是失笑。
钟遥声音清脆好听，柔柔的，平静道来。
但一番话下来，还是让许尘忍不住自得，甚至生出知己的心思。
他容易吗？
登基这么久了，没一个人主动投靠他……
曹介是他圣旨挖来的，田巡也是他直接拔擢，和他这位天子直接绑定，不得不一党的。
包括韦元和狄响，都不是主动表忠心投靠……
第一次站队许尘的，居然是个女子。
而且，女子还是商贾出身，她投靠许尘，家族要敌对江南总督，敌对不知道的朝堂重臣，一个不慎，那些
人都能让钟遥家族无声无息消失的。
这份情谊和认可，许尘感动得都要流泪了。
不过很快，许尘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钟遥有眼光见识，说的这些话，肯定是仔细思量之后才说的，甚至可能算计到了他心中所想。
“战斗力如何？”
许尘问道。
“民女不知道天兵的战斗力。”
钟遥道：
“陛下刚才看到的，是家父练出来的亲信，这些亲信，在军中稍微出色一些，但出色的不是很多。”
许尘和长公主全都目瞪口呆。
长公主更是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江南士兵，怎么可能……”
许尘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历史，但和长公主有一样的疑惑。
许尘原先所在的时空，江南的人，原先也是很能打的。
比如吴越，这两家诸侯崛起后，都曾进入中原，参与过诸夏争霸，当过一段时间的小等级霸主。
再比如项羽的两千江东子弟兵，打遍天下无敌手。
但等项羽乌江自刎，江南百姓的战斗力，瞬间成了菜鸡。
整个两千年君主制时期，江南一直都是政治和军事洼地。
便是江南百姓，都从根子上觉得自己就是婉约一挂的，天然的认为自己就是打不过北方人。
军事上没建树，政
治上自然就没话语权。
现在，钟家练出来的私兵，居然能达到吴越时期那个水准了？
评价将帅的第一标准，是练兵而不是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