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有什么曲儿?”
小二满脸堆笑应着:
“小小姐您可真是找对了画舫。您问穆小公子,咱们船上的曲儿那在整个芙杨河上都是数得上的。您要听什么都有,尽管点。”
“行,去安排吧。”
公输和找了个位置坐下,倒比穆泽更熟悉自在似的,拍拍身旁位置,喊他来坐。
穆泽老老实实陪着妹妹坐了。
花娘啥的是绝不可能找的,但妹妹想听曲儿,就听。
虽然呃,画舫上的琴师和花娘,往往都是通的。
这些小事就不必告诉妹妹了。
画舫听曲儿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人家会做的事儿,可也不是什么有损闺誉的俗事。
哪怕祖父知道了,也是不会怪罪的。
吧。
穆泽家里管得严,平日根本包不起一艘画舫。
今儿不一样,带着小祖宗出来,临行前祖母给塞了私房钱,母亲也给塞了一把,就怕他没把妹妹哄好。
如今,他手握重金,十分大气地包下了整艘船,指挥说:
“开船吧,让我妹妹吹吹河风,感受一下两岸美景。”
公输和抱着瑟瑟发抖的手臂:……
我是真的会谢。
那么冷的天,吹的不是河风,是你的抽风吧小哥哥。
画舫缓缓驶出,两位姑娘婷婷袅袅抱着琵琶古筝来到内室,对两位贵客行礼。
“公子小姐想听什么曲儿?”
这二位显然是认识穆泽的,两个人四只眼睛飘啊飘得像粘在穆泽身上一样。
偏穆泽根本不敢搭理,怕妹妹看出什么,头呈现别扭状只看公输和,讨好地问:
“妹妹想听什么?”
公输和看着窗外景色缓缓后退,满眼的绿意萦绕心头。
是十足的新奇,又是十足的感怀。
她淡淡念道: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那就,随便唱两首咏春应景的吧。”
“是,七小姐。”
两位姑娘也算懂事,见穆泽那个反应就不再多言。
款款坐下,琴声倾泻而出。
与行船间的汩汩水声融为一体,叫公输和陶醉其中。
她痴痴听着,脑中又浮现出昨夜那张蒙了黑布的脸。
这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她自诩敏感过人,熟悉的感觉不会错。
自己现在还是过于依赖其他感官,看到样子反而不太有印象。
现在都有些记不清那人眼睛什么模样。
真可惜那人没有说话,声音她一定能认出来。
这人夜里来访是什么目的?
真是祖父说的采花贼吗?
他要抓的,是辅国公府家的女儿穆和,还是公输一族的女儿公输和?
公输和眼皮一挑,轻声问:
“小哥哥,什么是采花贼啊?”
穆泽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半张桌子。
公输和嫌弃不已往旁边挪了挪:
“小哥哥你好脏啊。”
琴师姑娘们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双双停了动作,连声唤人来伺候。
小二来收拾了半天,可穆泽外衣湿了大半,只能让船掉头回岸上取干净衣服来换。
穆泽咳嗽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把声音压得极低:
“妹妹无端端问这个做什么?”
公输和不明就里:
“不懂就问啊。为什么不行?你们都说昨日那贼人是采花贼,我总要知道采花贼是什么,才能判断他是不是吧。”
“咳,他不是采花贼还能是什么!”
穆泽一个激动嗓门就大了起来,
“你就别问了,总之不是好人。”
“谁不是好人?”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岸边传来。
公输和闻声知人,都不用回头,就知道又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容家世子。
两次了。
两次!
他插话这个行为不是偶尔为之,是日常举措啊。
这些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一天到晚遛街游河不够吗?
非要对别人的对话插嘴一二找存在感吗?
一看就是闲的。
有穆泽在,公输和懒懒没搭理纨绔公子哥儿。
手撑着小脑瓜,仍在看河上风景。
穆泽乍遇好友十分高兴,画舫靠岸之际,他边去吩咐岸上小厮拿干净衣物,边热情招呼容楚:
“及之,你也来游河啊,真巧。”
“嗯,真巧。”
一路尾随过来的容家世子很顺其自然地说,
“谨彦也在,正好一起?”
“好呀,我妹妹也在,一起一起。你们先坐,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一身玄衣的男子,脚步轻盈走上画舫。
身边没有小厮长卫,独身一人周身却似有光晕追随。
耀眼的不只是日光,还有男子无双的容色。
公输和微微眯起眼睛,几乎忍不住要伸手挡一挡那咄咄逼人的光芒。
不得不说,这人脑子虽然不好,但模样是真好啊。
连她这个瞎子都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