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都在大队部,你有事就来这里找我!”
林胜男头也没回,朝后面挥了挥手,径自走了。
顾建军看着她走得匆匆忙忙,手上篮子里拎的也不是重物,显然真的没事,转身朝等他的众人去。
这几天大暴雨,除了头天他有空摸黑去给林胜男修了屋顶外,其他时间都在镇上帮忙抗洪救灾。
镇上地势低,清河顺流而下,最低洼处正好就在镇上,好多户人家被淹。
顾建军身为军人,保护人民群众是刻在骨子里的自觉,连夜敲开了大队部领导的门,组织了一队年轻力壮的壮劳力抗洪。
好在他预防的早,只是涨水房屋泡水有损,没有人员伤亡。
“走!咱们一鼓作气,把剩下的一个缺口补好。”
大家这几天和顾建军相处熟了,虽然他面冷但心热,但还是有点怕他。
这会儿难得见他对人家小姑娘言笑晏晏,就有那爱开玩笑的调侃道。
“顾同志!刚刚那是你的谁啊?不会是你屋里头那位吧!”
“你们别瞎说。”虽然顾建军打定主意要娶林胜男,但婚事没退,他一个字都不敢去提,这会儿肃着脸,“那是我妹。”
“嘿!顾同志这下可搪塞不过去了!谁不知道那是牛头村,刘家的童养媳林胜男啊!刘向前都死了,她们家就三个女人,哪来的男丁!”
“你这话得改改!”顾建军不悦的皱眉,“这都新时代了,童养媳那都是陋习,封建社会才有的东西。
更何况你也知道刘向前已经死了,她不是什么刘家媳妇,只是林胜男。”
“好像是这个道理……”
接话的人没想到顾建军这样较真,噼里啪啦好一顿说。
这三天顾建军可是出了名的言简意赅,能两个字解决,都不愿多说一个字,有啥都会用他凌厉冷肃的眼睛看着你。
“旧社会的糟粕,确实要剔除哈!”
“你们有这觉悟挺好的。”
“顾同志领导的好。走吧!早点完工早点回去休息。这几天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倒是顾同志你什么都冲在前,无私的帮我们比较辛苦。”
大家扯回正事上,碰见林胜男的事,便抛在脑后。
林胜男找到裁缝店,顾红燕已经提前到了,正和老板在找布料。
“欸!我姐来了!姐,快把你的布样给师傅看看!”
没等林胜男开口,顾红燕已经把她拉进去,从竹篮里翻出那一摞破布头。
“呀!是你啊!”前几天林胜男两分钱买了她一把布头,裁缝有印象。
笑着对林胜男说,“你快给我看看,是什么颜色的漂亮料子,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原来你们认识啊!”顾红燕有点后悔,刚刚把那布料说得太好了,待会儿价格讲不下来,“我找不到布料,还想着没那质量换一家呢!”
“不用那么麻烦,我这布头就是这家店买的。”
“那价格,会不会不好讲……”
顾红燕压低嗓音,林胜男明了的点点头。
“没事。”林胜男安抚的给她塞了两个巷子口那家糕饼店买的肉饼,“你先吃点东西,我来。”
“胜男,你对我真好!”顾红燕拿着饼,听话的蹲在店门口吃了起来。
林胜男抽出客人要的花色递给裁缝,“麻烦师傅给我裁一条裙子的料。”
“原来是这花色啊!新来的的确良,做裙子好看,夏天穿着凉快。”
前些年黑白灰流行,主打一个朴素无华,这艳色的布料也刚刚开始有人裁,价格倒也不贵,一整条裙子布料价格也不到五块钱。
裁缝倒也没嫌弃林胜男衣着寒酸,也不怕她买不起,从众多布料里找出林胜男要的花色,问了尺寸后,三两下就裁了所需的料子。
“你们不在这做?”
“赶工要,你这生意忙,裁好我自己缝吧!”
林胜男收起那块料子,连剩下的布头也没放过,指着另外一块黑色的料子道。
“你给我裁一条裤子,用这红棉布做一件衬衫,长袖的。”
“行!你瘦弱,用料不多,这一身算你七块钱。”
“辛苦师傅早点赶出来。”
“这有啥难得!最多三天你就能穿上!”
林胜男想着三天时间,刘家的事应该告一段落了,到时候她脱离刘家,这身衣服就是她新生活的开始。
她的那身料子裁好,加上那条裙子,总共十三块钱,林胜男红着脸又添了点买了两尺白布做内衣裤,这才走到隐蔽点的地方,从腰带里把钱摸出来。
那裁缝全程面不改色,就和没看见林胜男的窘迫一样,收了钱立马给她裁衣服。
林胜男也没立刻走,顾红燕在那吃饼,她借了裁缝店的地方,拿出针线把边给锁好。
林胜男针线活好,不一会儿裙子的几个边就锁好了,那裁缝看的惊叹不已,连连夸赞林胜男比她家的锁边机器还锁的好。
“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又有做衣服的基础,有没有想过来给人做衣服啊?我这包吃住,就是工钱得你出师才有。”
“我考虑考虑。”如果脱离刘家,她确实需要落脚地。
“不需要考虑!那学徒工一年到头都没工钱,逢年过节还要给你送礼。婶子,你这是欺负我姐老实啊!”
林胜男才说考虑,顾红燕就噼里啪啦的把那裁缝的心思都抖了出来。
“我这不也是可怜她,给她一个落脚地吗?!你瞧瞧,这年月,谁还穿这种衣服?”
“那是低调,低调你懂不懂?”顾红燕看不得裁缝直白占便宜的样子,拉着林胜男走。
“胜男姐,你别被人骗了,那学徒有啥好学的!她就是想借带你的名头,让你给她白干几年活。”
“我知道。”林胜男心平气静,“有时候就算苛刻,但也能解一时得困境。”
“你……”刘桂英皱着眉,“你准备离开你婆家吗?和你丈夫离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