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军俯身看着镜子里的林胜男，林胜男被他那没正行羞得满脸通红，外面传来顾老二的声音。
林胜男下意识的推开顾建军，坐直了身子，“二哥喊你，快去吧。”
让顾建军散漫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顾家兄弟都很传统，平常没事是不会来敲门的，更何况还是顾老二这腼腆的性格。
“二哥稍等，我就来。”
顾建军飞快地穿上外套，这时候林胜男才发现外头也才晨光微熹。
兄弟俩不知道说了什么，林胜男开门出去，两人已经脚步匆匆火急火燎地往门外去了。
似乎听到林胜男的脚步声，顾建军又跑回来，压低嗓子道。
“我和二哥去一趟二嫂娘家，你在家待着。”
“好。”
顾建军面色有点凝重，顾老二也是一脸焦急，林胜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兄弟俩那么着急去叶美英娘家。
他们兄弟俩就那么开门出去，很快就消失在浓浓的雾霭里。
“吱呀”身后顾老大那屋门开了，张美丽顶着一双大肿泡眼睛出来。
“大嫂。”
林胜男来这么多天，张美丽都是家里最早起床那个，平常看着就是精气十足有用不完得劲似的。
但经过昨天那些事，今天的张美丽，仿佛一夜之间精气神被抽走一样，神色萎靡，笑容都淡了。
“弟妹。是三叔去挑水了吗？”
“二哥来找的建军，说是去一趟他岳母家。”
“哦！”
关于叶美英的事，张美丽兴趣缺缺。
随意的应了一声没再问，开口声音沙哑，看得出昨天是哭狠了。
这年月大家思想还很保守传统，还讲究多子多福的，想想她结婚这么多年，被最信任的人暗地里下药，害得就生了顾红燕一个孩子，确实难过。
发生了这种事，林胜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干脆保持沉默跟张美丽进了厨房。
张美丽手脚麻利，林胜男把火烧起来，她已经洗了锅具，放了水进锅里，先烧开水再捞米饭。
林胜男默默择菜，张美丽还给她添了一盆温水。
“你身子弱，用热水洗吧！”
都那么难过了，居然还在关心人。
林胜男也没推辞。
“好。”
等林胜男洗好菜进来，张美丽这边已经装了两暖瓶开水，把淘好的米跟红薯下锅。
或许是看出来林胜男的欲言又止，张美丽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来。
天生不能生，跟被人陷害不能生，还是要差别的。
张美丽被迫咽下这口气，那是因为她是这个家里的长媳，要顾全大局。
“弟妹你别担心我，你大哥说的好，我还算幸运。起码我是生了红燕的。”
林胜男看她这样心里怪难受的，明明已经濒临崩溃，偏偏还要因为某种原因压抑情绪，强颜欢笑。
“大嫂，男子不孕不育也不是不能治。现在医术高明，可以让大哥去看看大夫。”
“没必要了。”张美丽摇摇头，眼眶发红，“你大哥都三十九岁了，我也快了，要是早几年发现还会想去治治。现在晚了，我们年纪都大了。”
这份遗憾，恐怕是一辈子的事。
林胜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美丽摸了一把脸，笑了。
这回的笑容要比刚刚的轻松了些，但还是有点僵。
“你大哥说了，要分家。”
顾老大也说要分家？！
林胜男怀疑他们兄弟俩是商量好的，要不然怎么会这样的凑巧。
“大哥真的要分家，叔和婶子那边，怎么交代？”
“那是他的事。”张美丽第一次对顾老大得态度强硬起来，“我不追究叶美英做的事，他就去和爹提分家，他亲口答应我的。”
林胜男没想到顾老大是用分家，来劝张美丽别追究的。
看来在妻子和父母之间做选择，顾老大还是有一丢丢偏向张美丽的。
“娘，三婶你们起好早啊！”
顾红燕跑进来，林胜男也只好住了口。
今天这姑娘没缠着林胜男说这说那，特别懂事。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张美丽问。
“每次你都抢着早起做饭，我这不是怕你哭肿了眼睛，今天看不见，我来替你做饭。”
顾红燕这话看似责备，实则是在关心张美丽，只是说话还是有点硬邦邦的。
张美丽也不在意，“我没那么脆弱，也没有那么傻。我每天早起做饭，那是因为你和你爹要吃好才有力气上课。”
张美丽这话，别说林胜男一愣，就连顾红燕也愣住了。
能让张美丽十几年坚持早起做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顾红燕父女俩。
顾红燕开心了，但还是别别扭扭的说了一句。
“你就会干活，不会说。”
“我以后做啥都会说，不会再傻乎乎的吃闷亏了。”
“这才差不多。”
母女俩昨天联手揍了叶美英一顿，这心似乎就近了些，张美丽不再抱着小心翼翼的对待顾红燕，顾红燕也对她亲昵了些。
林胜男帮忙切菜，顾红燕就帮忙扫院子，摆桌，忙完这些，顾红燕还跑进来跟着张美丽屁股后面问。
“娘，还要做什么吗？”
“不用了，你洗脸吃饭吧！”
“好。”顾红燕乐呵呵的答应了，转身就吩咐起林胜男，“三婶，那就辛苦你帮我照顾我娘了。”
看昨天顾红燕撸起袖子帮张美丽干架那狠劲，林胜男觉得这娘俩总算有了母女俩的亲昵劲。
之前总觉得张美丽对顾老大拘谨恭敬，大于对丈夫的亲近，且对顾红燕张美丽也是对待丈夫那样对待闺女。
显然顾红燕也并非她平常表现的那样看不起母亲，张美丽要是想明白了，从此立起来不再怯懦忍让，别人也没有伤害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