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康熙六十一年，大明永和二年。
三月初六。
明军兵临南京城。
南京城中有数的官员大佬们全都登上了城楼。
只粗略一眼，不提那些身着清军兵服，仅在胳膊上系条红巾作为标识的假贼了，只红衣着甲的真贼，就有着近十万之众。
如此多的伪明真贼，这是要殉国的节奏啊！
安徽布政使李馥满脸忐忑，说道：“隆大人，这南京城当真能守得住吗？”
在场众人里，就他纯属无妄之灾。
毕竟他是安徽布政使，不是江南布政使，只不过寄住南京城而已。
平日里寄住南京的李馥本就颇为不便，不光是工作上，便是贪都没多少名目可以贪。
然而，现在伪明攻打南京，他却是要陪着其他几位本地官一起等死。
属实是好事轮不上，坏事首当其冲了。
隆科多倒是泰然自若：“李大人但请放宽心，本督心中有数。”
说罢，又环视四周，说道：“诸位大人也都请回吧！这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不幸伤到了几位大人，那可就不好了。”
这番话倒是正中在场众官员的下怀，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城墙也是墙，他们一个个在官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做到如今高位，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了。
打仗卖命，那是低贱的武将丘八该干的事。
苏州织造李煦连连点头：“隆大人所言有理，既如此，本官便不在此给隆大人添乱了！”
其他众官闻言，回过神来，也纷纷开口。
“那一切就都交给隆大人了。”
“有隆大人这等国之柱石在，那伪明反贼也敢来送死，当真是贻笑大方！”
“下官在此先恭贺隆大人得胜凯旋了……”
“……”
马屁声渐行渐远。
待这些人都下去了，隆科多原本还笑眯眯的脸上这才显出一丝不屑。
要是换作京城那会儿，便是一方督抚……督抚还是要给点面子，但面子也不必给太多。
哪像现在，连一个个小小布政，都得他好言安抚。
可惜了，阿玛说的没错，他这养气功夫还是不够，当初若是能稍微沉得住气，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
说起来，也不知四阿哥现在如何了，这可是他隆科多未来翻身的唯一指望了。
“轰轰轰~”
伴随着明军的隆隆炮火，这场明军攻略南京战役，清军的南京保卫战终于正式爆发了。
与明军以往打过的数次攻城战役一样，这次依旧还是炮营先发制人，步兵紧随其后。
为了尽可能减少前线攻城部队不必要的战损，朱怡炅下令炮营优先对城头清军的火炮进行密集炮击，不必吝啬炮弹，务必要把城头的清军火炮全部摧毁。
不过城头的清军同样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的，连忙便是开炮予以还击。
南京城作为江南重镇，这红衣大炮的存货不说多，却也不算少，先前隆科多带走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现在南京城头的红衣大炮虽然数量上仍旧比不过明军，但也有着足足十二门，还带着不少轻型守城火炮。
双方炮兵就这么你来我往，隔着老远相互对射炮击，隆隆巨响不断自南京城上空回传。
不过很快，也就不到半个时辰，城头的清军猛然发觉，对面的伪明开炮，他们也开炮，用的还都是红衣大炮。
但炮战打到现在，城外的明军几乎半点战损都无，反倒是己方城头这边损失惨重，甚至还有两门红衣大炮被当场轰塌了炮膛，连带着不少炮兵被殃及池鱼。
“这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那些城头的清军惶恐不解，便是城楼督战的隆科多同样也是满脸惊诧。
身处城楼的他看得几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些伪明炮营打出来的炮弹，论起威力来个个都比隆科多以往随康熙一起亲征葛二蛋时，见到的红衣大炮要大的多。
这帮伪明反贼是怎么办到的？
难不成，伪明真的使了妖法？
一时间，便是始终坚信伪明无妖法的隆科多，都有些心神动摇起来。
前面会炸的不明火器（隆科多已然认定明军的手雷锤是某种火器）还能说的通，现在的火炮完全没道理啊！
而且己方的火炮还打不着对面的伪明反贼，这除了妖法外，隆科多着实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然而，事实却是，这跟妖法压根没有半毛钱关系。
明军的火炮威力大，全靠一手白大伊万，两军的火药质量上就有着本质区别。
而清军火炮之所以打不着明军，很简单，那就是清军炮兵的素质经验太差了。
清军的炮兵至多也就是接受过基本的打炮训练，知道如何做能把火炮打响。
但具体怎么打到人，甚至于红衣大炮这种并不常用的火炮到底射程多少，怎么计算的都不清楚。
城头那些清军炮兵只是单纯的将火炮对准明军阵地，然后装填开火，这要是还能打的中那才叫有鬼了。
就在隆科多惊疑间，两军的炮战还在持续进行着。
“轰轰轰~”
隆隆炮火声不断，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头上的清军炮火也是越来越少。
这倒不是说清军的红衣大炮都完蛋了，事实上红衣大炮这种动辄以吨来计算的重型火炮，是很难被实心弹轻易摧毁的。
但红衣大炮仗着吨位大，不怕炮轰，不代表那些伺候它的清军炮兵没事啊！
在明军硬是仗着炮多、火药威力大，加上炮弹不要钱，持续性密集炮轰下，城头的清军炮兵早已是伤亡甚重。
哪怕这些炮兵的素质不行，甚至连怎么计算射程都不会，但好歹这些人会打炮啊！
这些可是其他普通八旗兵们完全做不到的，便是隆科多也只是看过，但要说怎么玩的，他同样一窍不通。
又过了半个时辰，南京城头的清军火炮基本扫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