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
屠沂身着一身青色官袍,准时来至宣传部办公衙门点卯上班。
八点这个上班时间是朱监国定的,实在是古人起的太早了,尤其是官员,这个点卯的意思,实际就是指官员卯时必须过来应差。
官员起的都这么早,他这个监国自然也得起早,最后好说歹说,才给拖到了八点,再晚不仅王礼他们不同意,而且还会降低行政效率。
行至衙门前厅。
迎面就撞上了而今的宣传部左侍郎王道成,以及右侍郎周伟。
两人行色匆匆,见着来点卯的屠沂,王道成颇为客气,拱手打了个招呼:“屠大人早啊!”
倒是一旁的周伟只微微拱手,也不开口。
“王大人,周大人!”屠沂连忙回礼。
似乎是真的挺急,王道成甚至来不及寒暄,只歉意的说道:“部堂大人传唤,某这便先失陪了!”
说罢,不待屠沂开口,便与周伟一起,急匆匆的往衙门里头行去。
屠沂见罢,敏锐的察觉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紧要事。
不过想了想,反正也与其无关。
作为前浙江巡抚,官至正二品的大员,而今却只是被安排在宣传部做了个小小的五品郎中,这着实是有些委屈了他。
周伟故作桀骜同样也是如此,谁让人家是宣传部右侍郎,官至正三品的红袍大员。
不过屠沂对此倒是没啥意见,虽然他如今已经降了大明,但好歹曾经做了好些年的清朝官,一时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要突然给他个实缺高位,总会有些心理上过意不去,现在这样就挺好,做个宣传部五品郎中,每日点卯却也自在。
至于殉国,早没这个想法了。
要知道,人的自杀是有时效性的,过了二十四小时的极度绝望后,人会本能的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这时要再想死,那几乎就是难如登天了。
屠沂对此深有体会,当初浙江城破时,他的确有想过殉国,为此他还专门在衙门里换上了一身崭新官服,就等这伪明监国对其问话时当众斥责于他。
既博一个忠臣美名,流芳百世,也能顺势而为,激怒这位大明监国,让其将他顺手杀了。
只可惜,他算岔了,朱怡炅压根不见他,反而还让人看着他,不让他死不说,连折腾都不折腾他,问情报不说就不说,直接关了起来。
就这么关了大概一个多星期,除了每天有人按时送饭以外,好似伪明所有人都忘了他。
在长期的焦虑下,这位官声总体还算不错的巡抚大人最终还是降了。
好死不如赖活。
“屠大人!”
“屠大人!”
“屠大人早!”
“……”
来至自己的办公场所,里头的年轻司员纷纷对屠沂见礼。
屠沂同样一一点头表示回应。
说起来,屠沂在这宣传部衙门里头,算是点卯最晚的那一批人了。
虽然朱监国定下了八点的点卯时间,但多数官吏早都习惯了曾经的工作时间,生物钟定死了,而且还有着上面的六部主官,内阁大佬在带头内卷。
所以各部衙门的上下官吏,基本还是如原来一样,只上朝时会配合一下朱监国(也是朱监国起不来床)。
宣传部作为级别上与六部同级,与枢密院、军器局一样都属监国直辖,同样也不算清闲。
虽然宣传部的下属机构,仅一个大明邸报。
但大明朝廷毕竟草创,不可能真的养这么大一个吃干饭的衙门闲职。
因而在平时,宣传部衙门这边除了监国下发的任务外,还会根据前线军报加工编制,甚至先前的新政邸报复印,来售卖给民间商贾士绅,以此创收。
屠沂这个宣传部郎中的工作内容很简单,有点类似于审核员兼签发人员,专门负责对新出的邸报版件进行勘验签发。
而且还要适当抽出一份或几份作为存根。
“嗯……这张可以……这张字体印刷的有些糊……这张……”
连续看了半个时辰,屠沂眼睛有些发酸,伸手揉了揉眉宇。
这时,忽然一个司员小跑进来,见到一身青袍的屠沂便说道:“屠大人,尚书大人传唤!”
“嗯,稍等,某即刻就来!”
屠沂放下手中邸报,整理了下衣冠,随即迈步出门。
跟着小司绕了几个走廊弯子,来至一处屋室,这里是尚书办公处。
入了屋室,屠沂发觉连他这个郎中在内,宣传部的几个主事官员几乎都在,就连王道成与周伟也在。
“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吕犹龙脸上带着难掩的笑意,说道:“开始前,诸位先看看这个吧!”
话音落下,身旁的贴身司员将一叠文书递给在场之人传阅。
凡是看过的人,尽皆脸色或惊或喜,亦或二者都有。
什么情况?
屠沂有些懵逼,轮到自己看了,他连忙翻开文书仔细瞅了两眼。
‘南京城破,隆科多败走长江,长江以南已全部光复!’
划江而治?
这怎么可能?
怪不得这些人又惊又喜。
若说先前,屠沂只是存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思,这伪明再如何气焰嚣张,不过是进占两省之地而已。
可这南京一破,伪明……不,现在应该叫大明了。
‘明廷根基已立!’
屠沂脑子里猛地冒出这个想法,看着在场之人个个脸上带笑,就连部堂大人,这位昔日在福建与明监国正面开战的福建巡抚,如今也是止不住的笑容。
根基已立,人心归附。
大……伪清怕是几年之内都剿灭不了他们了。
不,甚至能不能剿灭都是个问题了。
毕竟,而今的伪清皇帝康熙垂垂老矣,明监国却是春秋鼎盛,最重要的是,康熙还没立太子。
虽然他已经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