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
皇宫,御书房。
“写得好啊!”
朱怡炅看着宣传部递上来的奏本,不由赞叹道。
这文章写的是真好啊!
文中对于北孔衍圣公可谓是黑到了极致了,是的,就是黑,除去少部分确实是在引经据典,还写出了“世修降表”的话,剩下大部分几乎全都是捏造。
按这文章写的,北孔早在元代就已经灭族了,然后被元朝皇帝偷梁换柱,搞了一堆蒙古人去假扮衍圣公。
所以元朝皇帝才被北孔极尽尊崇,还奉为儒家高人。
且不提这个年代,根本考究不了元朝北孔血统是否存疑,朱怡炅记得后世考证过,元朝北孔实际是为了攀附元廷,与宗王结亲,并不是传闻中的灭族顶替。
不过无所谓了,朱怡炅要的就是抨击北孔的正统性,什么考不考究跟他朱皇帝有什么关系?
而且硬要说血统不纯,这北孔在元朝确实也有一些蒙古血统不是,虽然到了现在已经很稀薄了,加上中间还有几代绝后的……
看了眼奏本末尾的署名——宣传部正六品主事官汪景祺。
明清新科进士在京授官,基本都是做六部主事官,正六品的起点算可以了。
原来是这他,这就没差了。
毕竟,这位在历史上拍起年羹尧的马屁来可谓是毫无底限,甚至还敢编排讽刺雍正,借此捧一手年羹尧。
现在写文章如此抨击北孔衍圣公,倒也没啥问题,很符合这家伙的人设。
只是宣传部那边的老人们居然没抢他的功劳,倒着实叫朱怡炅意外。
不过仔细一想,又很快明白是为啥。
首先,这汪景祺不仅是新科状元,还是大明首位恩科状元,算是
为了这点功劳就去得罪人家,又是何苦呢?
若是贸然开骂,难免会招致天下人的非议,朱皇帝是不在乎,反正他在天下人的眼里估摸着才刚从大反王进阶为伪帝,但这些官场老油条还是要脸的。
正好这汪景祺又是恩科状元,让他上去,无论骂名功名,都给他担,这样朱皇帝也高兴了,他们也不必担心惹的一身骚。
姜不愧是老的辣,一个小小署名,就能想到这么多。
朱怡炅又快速过了一遍,这才做出批复:“可!”
批复完,又额外加上一句:“可再亲民一些。”
这意思就是再白话一些,毕竟这文章不仅是给北宗衍圣公看的,还是要给天下人看的,最好是老百姓也能看的懂。
越多人看到,那这效果自然也更好,而且,若是可以,再加点边新闻就好了。
不论是老百姓还是文人士子,往往对这种大人物的边新闻才最敢兴趣。
当然,这话不能明着说,只能暗示,要不然他朱皇帝的威严还往哪儿搁?
批过宣传部的奏本,朱怡炅继续批阅其他奏章。
打开一封,字数很少,这是朱怡炅要求的,不许再写一大堆华而不实的废话,直接说正事,否则发现一次贬官一级。
“奏恭请陛下万安。”
这是一封请安奏,主要是清朝专用,但朱怡炅觉得可用,便没有革掉,继续延用下去。
曾经朱怡炅不理解老朱为什么国家大小事,都要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现在倒是明白了,这权力只要你稍微不注意,就会迅速溜走。
请安奏便是清朝皇帝用于抓住权力的手段之一,无论何时何地,都要随时与官员保持联系,不能有事才说话。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却是不得不为。
至少朱怡炅这个开国皇帝必须这么干。
朱怡炅捏着朱笔批复:“朕安。”
开下一封。
“奏恭请陛下万安。”
“朕安。”
“奏恭请陛下万安。”
“朕安。”
“……”
连续批了快一个时辰,几乎都是请安奏,中间偶有几封混入了当地情况,臂如粮食价格等关乎民生之事。
觉得合理的,朱怡炅只加一句:“朕安,已阅。”
若不好,则批复:“粮价不宜过高。”
不行,这请安奏太多了,还大多都只一句,这样跟刷屏没区别啊!
回头得再下个旨,让这些地方官至少带些实质性的东西,他又不是来听人家问好的。
朱怡炅舒缓口气,心中如是想道。
又翻开一封,总算不是请安奏,却是刑部报事奏。
里头是关于之前清查全国(两省一京)寺庙道观后的详细情况,差不多是一日一奏。
跟着一起的,还有大理寺、都察院的合奏。
三司会审了属于是。
本来一群假和尚假道士是够不上这个级别的,但谁让这是朱皇帝下的令,还下旨只要举报就可以得到赏赐,一下子就带动了百姓们的积极性。
还别说,不仅抓获了大量假道士和尚,还意外破获了不少淫祀,其中居然连白莲教、八卦教,乃至于天地会众都有。
当然,这些实际都是小虾米,而且与本宗早已无有多大关系,要不然,以明军收编了永春天地会义军来说,就不会再有天地会余众在外。
哦,他们抓获的这个应该不算天地会,而是洪门,也是最纯粹的天地会,即单纯为了造反,反清复明那是后面的章程。
这下是真伐山破庙了。
由于清查规模越来越大,刑部已然担不起这么大的案子了,索性就让新成立的大理寺和都察院一并分担,组成三司会审。
事实证明,三司会审是对的。
朱怡炅仅仅只是拿起奏本扫了一眼,便将其猛地合上。
不堪入目,着实是不堪入目。
不愧是得道高僧!
从最开始龙颜大怒,到现在朱怡炅都已经快麻木了。
朱怡炅揉了揉眼眉,朱笔批复:“斩监候!”
没有素服点烛,三跪请免。
这就是走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