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州,南岗排。
皇帝的聘礼早就通过广东巡抚送达,除去正常的金银聘礼外……还有十头猪,十只鸡,以及十大坛好酒。
排瑶传统,男方聘礼要以“嫁肉”为主。每个“嫁肉”6至9斤猪肉,视女方内亲多少(叔伯兄弟大小舅父等),此外还有象征性的红包、挂包、酒、鸡等。
广东官府觉得实在太寒酸,索性就直接全都送十样,权当皇帝不懂了。
除了这些民俗上的聘礼,还有便是皇帝下旨,整个广东今年不再征收两税,并且明年连州地方的夏粮田赋一律免征五成。
消息一经传达,不仅连州瑶人,整个广东少民尽皆欢欣鼓舞,高呼“明皇上大气!”。
当然,这不是朱怡炅真的大气,纯粹是两广给林俊那厮祸害的太惨。
连年征战,加上林俊称王以后奢靡无度,地方上的横征暴敛。
明军南下还是来的迟了些,广东百姓确实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修养生息。
房三妹正在家中梳妆,母亲和嫂子则为其佩戴首饰。
主要由绣银头冠,绣披肩裙,蓝领上衣,绣裙,绣脚绑组成。
绣裙上的图案,以松树纹和雪纹为主,表现松树在大雪风纷飞的夜晚亭亭玉立的样子。
“姑娘不会绣就找不到婆家”是排瑶世代相传的俗语,排瑶少女一般在7岁时学习绣,出嫁前亲手缝制好自己的嫁装。
除此外,排瑶嫁娶还要有银项圈、银耳环等饰物,不过这些都是男方提供。
朱皇帝给的聘礼里自然也有这些。
南岗排前来参加喜宴的都在吃饭,房三妹穿戴完毕,囫囵吃些东西,便跟着皇帝派来的迎亲队以及南岗排的送亲队下山。
古时(现代也有部分)瑶人嫁娶,无论迎亲、送亲都是步行,且不管路途多远。
这主要是为了增添结婚的喜庆,比如过河时,新娘会故意刁难新郎,让其背着她过河。
不过新郎这次没来,皇帝也不可能真的背着新娘过河的,索性便直接派了顶轿子专门过来接亲。
房三妹的嫁妆非常朴素,最显眼的就是那三十多担柴火。
瑶人传统,女方嫁妆主要是刺绣嫁衣和柴火。女方需砍几十担柴作为嫁妆,表示女方是勤劳俭之人。过去,还有田地、山林以及水桶、脚盆、长朴刀、锄头,太阳伞等嫁妆,嫁女如搬家。
离家之时,还要经先生公(师爷)念经,送嫁舅、兄嫂等唱“送嫁歌”,把新娘送出门,擎起太阳伞上路。
房三妹下山,直到坐上了官府的舆轿,仍旧仿若梦幻。
她原本只是南岗排里的普通瑶女,房姓属于南岗排大姓,很多节日皆是房姓而来。
除此外,还有盘、唐、邓、沈、李等姓。
房三妹的名字确实是叫房三妹,排瑶取名多以位次取名。女方以位次排一妹、二妹、三妹等,男方则叫一贵、二贵、三贵……
这个次序不仅限于本家,还有堂、侄等也算在里面。
比如有个邓十贵,那他并非是家里排行老十,而是算上他的堂侄兄弟,他是年纪排
房三妹坐在轿子里,想起天长公的嘱咐,让其与汉人皇帝结亲,不要惹恼了汉人皇帝。
还说汉人皇帝是个难得大英雄,比“邀敏”(瑶语音,排瑶其实是汉人官府的称呼)里的玛能哥都要厉害。
只要她这个最美丽的莎腰妹与其结亲,便可保整个八排瑶二十四冲今后不会再为官府欺辱。
对此,房三妹除了好奇,也有一丝憧憬,汉人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
还有她要嫁去的南京城,听山下偶尔进山的汉人和排瑶里的天长公说,似乎是个非常高大的大城。
皇帝的皇宫更是比排瑶里最大的寨子还要大。
下山以后,基本就是在一路坐船,这是为了节省时间,沿路补给则由地方官府提供。
这可是皇帝纳妃,虽然纳的是瑶妃,但这等关乎朝廷安定八排瑶,乃至过山瑶的大事,可容不得地方官马虎。
在水上飘了约莫一个月,迎亲队伍终于在四月抵达南京。
房三妹总算可以在陆地透口气,透过轿帘,南京城的城墙特别高大,比她沿途见过的任何一座城墙都要高大。
汉人皇帝就是住在这么雄伟的城墙里面,果然是个大英雄!
朱怡炅这时还在批阅奏本,对于八排瑶女即将抵京的消息已经送至南京,但只说是这几天,没说具体的时间。
不过南京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相关仪式还是按照正常纳妃的来。
朱怡炅看着两湖、两广递送的军奏,月前广东、湖北全境皆已被明军拿下,明军实际损失微乎其微。
而湖南长沙也已告破,偏沅巡抚王之枢自尽以后,余下的常德、岳州、澧州(澧县)也相继请降,整个洞庭湖平原已经全部被明军拿下。
只剩下湘南、湘西诸府未下,这些地方全是连绵的山区,少民起义军已经把这些地方全占了,只余下府城以及几个主要州城还在满清官府手里。
汉人死伤并不多,不是那些少民起义军心善,而是这些地方本来就又穷又偏,汉民本来就少。
这军报里便是吕峰,还有刚从郴州到长沙的湖南巡抚严学臣在询问,要不要继续向湘西、湘南进兵。
朱怡炅想了想,提笔批复:“暂且休兵。”
湘南、湘西的汉民本就不多,且大战一起,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基本都能与当地少民相处融洽。
现在武力把那里占了,不仅吃力不讨好,反而可能还会遭受当地少民义军的激烈反抗。
“陛下,瑶妃进城了!”
朱怡炅放下手中朱笔,也没去换衣服。
只是纳妃而已,无需太过隆重。这并非对瑶人歧视,而是所有妃子皆是如此。
严格来说,只要皇后才算是皇帝的妻子,其他妃子皆只能算妾室。只不过皇帝身份太高,以致于妃子身份也变得更高。
至于那些所谓的平妻,这就是纯扯淡,本质上是某个古人乱来搞出来的,并不被古人广泛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