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除了各官邸出行的马车,还有原本就行走在路上的行人。
所有人乱作一团,人们开始互相推搡,有被撞的,有被踩的,有人在哭喊,有人在叫骂。
慕元青很快就顾不上去找自家马车,开始维持秩序。
维持维持着,不知不觉的自己就迷失了方向,再往前走时就走上了来时路。
直到他听见自己那辆马车的车夫说话时,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又走回来了。
正准备往回继续寻找,这时,就听自家车夫又大声道:“原来是贺府的马车,真是对不住,我实在看不见路,惊扰到老夫人了,对不住,对不住。”
然后就是他父亲的声音:“老夫人有没有事?”
“原来是长宁侯。”一位老妇的声音传了来,不大,很闷,一听就是在车厢里面发出来的。“老身无碍,长宁侯也要多加小心。对了,听说长宁侯家的公子如今在大理寺做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长宁侯教导得好。”
这话十分阴阳怪气,慕元青听得烦躁。
他着实想不明白,堂堂将军府的老夫人,多么尊贵的身份,她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这话下面的小辈说说还行,她一个长辈,这样讥讽别人家,有意思么?
她都不觉得掉价吗?
后面他父亲又跟贺老夫人寒暄了一会儿,他没有再听了,直接返回去找人。
好在这次很快就找到后面那辆马车,车夫告诉他:“大夫人和大小姐都还好,一直在车厢里坐着呢!就是风雪太大了,雾气也太大了,想再往前走实在不容易。
三少爷,您看这宫宴还要去吗?刚刚我听到有的人家已经打道回府,不去了。”
这话刚问完,还没等慕元青答话,就听车厢里传来慕倾云的声音:“得去!宫里没有派人传旨说宫宴暂停,那咱们就算顶着风雪也得赶过去。这是态度问题,千万不能在这种事上让宫里挑出毛病。咱们别管别人家,只管自己家。车夫小哥,你辛苦些,咱们继续赶路吧!”
大小姐都发话了,车夫哪还有不赶路的道理。
慕元青也拿不定主意去还是不去,但见车夫没拒绝,便往边上让了让,然后冲着车厢里头喊:“母亲,你们小心些,进了宫之后立即跟我二姐姐汇合,有什么事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秦庄仪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她说——“你快点回到车上去!不用担心我们,管好你自己。
记得到了皇宫之后去找你姐夫,千万别乱跑。”
慕倾云的声音也传了来:“元青,父亲怎么样?你们的车还好吗?”
慕元青说:“放心,父亲好得很,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多加小心,我这就回去了。”
临走时,听到车夫念叨了一句:“还得是大小姐心疼老爷。”
他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又开始往回走。
可是这次就找不到自己的马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迷了方向,任他怎么喊这里有没有慕家的马车,都没有人回应他。
后来喊得次数多了,就有个声音反问他:“你说的慕家的马车,是刚才跟贺家马车撞到一起的那辆吗?要是那辆的话你就不用找了,车已经走了。我听到车夫问了一句什么等不等少爷,然后车厢里的人就说不用等,然后马车就走了。”
慕元青握了握拳,心说父亲你要是这么玩儿的话,那我可就要考虑考虑我母亲的提议了。
你可长点儿心吧!
马车不在了,秦庄仪的马车也因为迷失方向找不着,他在这样的风雪和大雾下,完全没有办法自行进宫,也没有办法回家。
只好退到路边站着,想着一会儿再问问,看有没有熟人能让他搭个车的。
雪厚得已经没过小腿肚子了,天气骤冷,跟刚出家门时完全不一样。
慕元青很怀疑如果等不到熟人的车,他可能会被直接冻死在这里。
好在很快就听到有人说:“后面好像是府尹大人家的马车,我听到他们说官差已经在帮忙维持秩序了。就是这雪一直在下,没办法清扫,车轱辘都快转不动了。”
慕元青高兴了,赶紧往后面走了几步,然后开口喊:“高家的马车在哪里?”
很快就有人回应:“这里!阁下是哪位?”
他顺着声音过去,终于摸到车厢,于是赶紧道:“高大人在车里吗?我是慕元青。”
“元青?”很快就有高鸣的声音回应了他,“元青你怎么在外面?”
慕元青开始往车上爬,“太好了,高叔带我一程,我爹把我给扔下自己跑了。”
高鸣赶紧把人往车厢里拽,同在车厢里的高夫人也起身帮忙。
终于,慕元青爬进了车厢,雾气被挡在外面,视线总算是恢复过来。
他看看左右,然后赶紧给高夫人见礼。
高夫人赶紧摆手,一边帮他拍身上的雪一边说:“不用跟我客气,瞅你这满身的雪,得是在外头待了多久啊!”
慕元青说:“有一阵子了。起初是往后面去找我母亲的车,后来再回来我那个爹就跑了。
我就在路边等,想看看有没有熟人能让我搭个车。
幸好遇着高叔高婶,要不然我非得冻死在外头不可。”
他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冷颤,坐下来之后再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天气一下子就冷了。
按说正在下雪的时候是不会太冷的,都是雪后才开始冷,这怎么突然就变天呢?”
高鸣拧着眉毛,一筹莫展。
高夫人说:“太奇怪了,风越吹越大,雾也跟着越下越大。风吹不散的雾,可不吉利。”
“那宫宴还能办吗?”慕元青说,“外头伸手不见五指的,宫门口分辨不清楚谁是谁,万一放进去刺客怎么办?我感觉现在往皇宫赶也没什么用,不如回家。”
才说完,就听到外面高家的车夫喊了句:“咦?雾开始散了!”
慕元青眼一亮,立即掀帘子往外瞅。
果然,刚刚还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这会儿已经淡了许多。
虽不至于完全散掉,但三四步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