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这会儿才猛得想起一个问题,夏婶儿是怎么去了半山腰的竹林的。
他正深思着要不要问问夏婶儿,夏初戳了戳他,“陈叔,我家那点茶也不够啊…”
“你家去年积攒的陈茶有吧,我不介意。”
“………”
夏初顿时笑不出来了,她去年存的各种春茶、花茶、果茶肯定都不保了。
还有前年的那些存货,都不保了…
她家的茶保存的好,存上个两三年都不成问题。有些品质好的黑茶,能存一到十年不止呢。
老太太有制茶的习惯,手艺还很好,只要在她家喝过的没有说不好的。
每年老太太会把各种各样的应季花朵,水果,茶叶统统收集起来,这些她都能搭配制成各类茶。这些也是夏初学习时必不可少、提神醒脑、美容养颜的茶饮,这下都没有了。
“行吧。”夏初十分心痛的撇撇嘴。
夏初在想,那么多人,一人分个几两够不够……
那可是好几年的存货了…
好心疼。
老太太嗔怪道:“你这孩子,茶今年在制就是了,就是要你自己去多采茶,奶奶我是干不动了。花茶…夏天这些原材料山里多的是。”
夏初瞬间又开心了,“这倒也是。”
想着回家该怎么打包茶叶才好,这是个大问题。
很快车子就到了村外,老太太说坐得腰疼,到了村外公交站牌的位置就说要下车走回去,就不想坐车了。
夏初拗不过,扶着老太太下了车。
“我把东西先拉到店里去,你们一会儿路过的时候来拿。”
村里面居民的车辆,可以经由另外一条路开进去,不过也仅限外村的商铺位置。
“好嘞陈叔,我一会儿去拿。”老太太走得慢,等他们走到陈叔的商铺,他肯定已经到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陈成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我刚刚是要问什么来着…”
沉默半晌,确定想不起来,陈成开车转入一条小道。
祖孙两人慢慢得走在一条不到一米宽的小道上,太阳这会儿正好挂上半空,稍微有一点晒,但是在徐徐山风的吹拂下,显得也就没那么热。
手机突然振动个不停,捞起来一看,是段雨。
划开接听,对面传来一阵哭腔。
“等一下。”夏初的话硬生生让对面的人顿时止住了声音。
夏初将自己的渔夫帽戴在老太太头上,给她系好绳子,又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小声说:“您先往前慢慢走着,我接个电话。”
老太太慈爱一笑,乖乖往前走。
夏初渐渐落后一米远,“怎么啦?”
“夏初,你在跟谁说话,声音怎么这么小?”电话那头段雨的声音已经恢复如常,只是嗓子还有点哭后的沙哑。
“我奶奶。”
“哦……”
对面沉默,半天不说话。
“刚刚怎么哭啦?”夏初如果刚才没有听错,那她就是哭了。
认识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见她哭。
夏初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你听错了。”段雨马上否认。
“行,你没哭。”夏初也不拆穿她,“你还有什么话没跟我说吗?”
“你怎么知道?”
“你只有在有事儿的时候才这样奇奇怪怪。”
夏初就差没说,谁让你一有事儿就跟她打电话,电话通了还总是这样口是心非,心口不一。
今天开场还哭了。
“………”段雨嘴角一抽,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还真是了解我。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夏初,我马上就要去燕都了。我爸工作调动,我妈也要跟去那边,就让我也跟着一起转学过去。”
段雨顿了顿,有点丧,“下学期你就没有同桌了。”
夏初静默不语,又听对方说:“我好舍不得你。”
这段时间以来,这是夏初第二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关于分离的话题,好似一切的回答都显得苍白,心里酸酸的。
老太太住院的第二天,夏初接了一通电话。
——来自焦月老师。
对方告诉她,由于某些私人原因,她已经辞职了,无法再继续担任她的班主任。并且打电话都时候,她就已经办完了离职手续。
速度快得让人都没有时间接受这件事情的发生。
焦月是当天下午的航班,听起来有些着急离开这里,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被夏初婉拒了。
夏初没有说奶奶住院的事儿,只说自己今天不方便出门,以后再有机会重聚。
那时夏初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今后她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只是她不知道,那天她无意间的一个念头,竟然成了真。
第一次,她体会到了与朋友分别是什么滋味。
这就是不舍吗。
初中三年,只有段雨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孩不会因为流言蜚语而疏远她、孤立她,愿意接近她、对她好。
上了高中后,他们身边也多了一些人,也发生了一些事,但段雨最后选择的朋友依旧是她。
如今已经过去五年了,人生又能有几个五年。
她按了按胸口,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那股酸涩还萦绕不散。
“挺好的,去了大城市可就没有我给你补课,你要自己加油。”夏初嘴唇勉强牵起一抹弧度。
“夏初……你都不挽留我。”段雨抱怨。
“那你别走。”夏初立马顺杆爬。
“……额…哈哈。”
两人同时在电话的两端‘噗嗤’一声笑了。
夏初问:“什么时候走。”
“下周。”
夏初惊诧,“这么快啊?”
竟然一个暑假的时间都不留给她。
段雨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