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棱被杨朝云的话堵得脸色铁青。
这毒妇居然用小言宝的未来威胁他!
他能保证他有生之年宠着护着小言宝,可小言宝终究会长大,会嫁人!
杨朝云是有备而来,他马上现在去相府查,只怕也查不出什么。
他怀里的小言宝却忽然挣扎着从他怀里再次溜下去。
怯怯往杨朝云那边走,一边走,小小的孱弱的小身板一边颤抖着。
那眼底的恐惧,不安,看得前来吊信的所有人不由自主皱眉。
穆棱急了。
“言宝!”
小言宝稍稍扭头,眼泪滚滚而下。
可半点儿哭声都没有,一开口哽咽颤抖。
“兜兜是好人,是兜兜救了言宝!言宝不想让兜兜受伤。可是……母亲好凶,打死了阿娘,还有杨嬷嬷,还有……好几个漂亮姐姐。”
吊信的所有人:“……”
大家不约而同用审视的眼神打量杨朝云。
杨朝云站得笔直,脸上依然保持着哀泣的神色,藏在袖袍中的手指几乎戳破掌心肌肤。
言宝!
这个该死的小杂种!
为什么还活着!
可她绝对不能表现出一分半点儿的不满,甚至还要堆着慈爱的笑容往言宝面前走。
“言宝你还太小,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母亲打死杨嬷嬷她们,是因为她们想给你阿娘饭菜里下毒。”
说到这里杨朝云重重叹口气,似乎非常无奈,最后化为了满满的心疼。
“可怜见的,怎么才几天不见瘦成这样了?快过来,母亲带你回府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再找太医帮你仔细看看伤。”
小言宝似乎听不到杨朝云的话。
她还在吧嗒吧嗒掉泪,小奶音颤抖的,几乎泣不成声。
“兜兜……只有一个人,母亲父亲有很多……很多人,还有哥哥姐姐们的兜兜兜母……兜兜打不过的,言宝回去,阿娘说……言宝不能……自私,言宝的命是命,兜兜的命也是命……”
穆棱感觉心脏都碎了。
他大步流星冲过去将小言宝抱进怀里,泪水滑过他挺直的鼻梁嘀嗒在小言宝脸颊上。
“言宝乖,不哭,舅舅在。”
“兜兜不哭……言宝乖……言宝不好,言宝惹兜兜哭了……呜呜呜……言宝不想哭的……”
小言宝哭得更厉害了。
一边哭一边踮起小脚脚伸出瘦巴巴的小手颤巍巍地帮穆棱擦泪。
“可四(是)……可四言宝的眼睛……它不听话了……呜呜呜……”
前来吊信的所有人看看杨朝云,再看看瘦弱的像小猫崽子似的小言宝。
想着她看向杨朝云时眼底的恐惧不安,心中逐渐明白。
孩子不会说谎!
小言宝瞧着才两三岁,两三岁的孩子话都说不利索。
舅舅喊成兜兜,可是说成可四,若不是被杨朝云苛待打骂过,又怎么会那么畏惧杨朝云?
穆棱可是骠骑大将军,手下鲜血无数。
一身戾气,看得他们都不敢靠太近,今天刚班师回朝,小言宝也是第一次才见到他。
却担心这个神勇无畏,杀敌无数的舅舅被嫡母害了。
这杨朝云,该有多凶残啊!
有妇人看不过去了,往前站一步。
“天寒地冻的,小言宝又这么小,也别来回折腾了。”
另一个妇人也站出来。
“是啊,瞧着时辰也到了,顾夫人若真是待小言宝的阿娘情同姐妹,想必一定不会耽误她这最后一程。”
杨朝云:“……”
穆棱抱着泣不成声的小言宝,布满血丝的双眸森然地盯着杨朝云,话却是对府中下人说的。
“时辰到!出殡!”
“是!将军!”
伴随着丧乐响起,一个小黄门匆匆而来。
见乐师们看向他,小黄门轻轻摇头,快步走到穆棱跟前行礼。
“奴才拜见穆大将军,陛下近来身体不适,让奴才替他前来吊信!”
穆棱抱着小言宝看向皇宫方向,声音沙哑颤抖。
“臣谢陛下,皇恩浩荡!”
杨朝云等所有人神色都变了。
这位草莽出身的骠骑大将军,当真是皇恩浩荡,荣宠至极啊!
不过是贱妾姐姐出殡,陛下居然派了人来吊唁,这是何等殊荣?
在众人震惊艳羡各怀心事的复杂神色中,穆棱抱着已经哭晕过去的小言宝扶棺出殡。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从开始的细碎小雪花到后面的鹅毛大雪。
等穆棱抱着小言宝再回到大将军府时,乌黑的发丝几乎已经被白雪覆盖。
细长的睫毛上带着浅浅冰凌,被他紧紧藏在厚实大氅的小言宝两颊绯红,穆棱看得心再次提了起来。
沐姨娘下葬时小言宝又哭了一场,几度昏厥。
他真怕怀里这小小一团的人儿会出变故。
“言宝?”
小言宝睡的极沉。
但听力变得极好,听到兜兜叫她,努力掀起眼皮看向穆棱。
“兜兜……”
穆棱松口气,摸了摸她暖呼呼的小手,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来。
“没事,到家了,言宝睡吧,舅舅会一直守着你。”
小言宝格外懂事。
她小小的瘦弱的手指紧紧抓住穆棱的大手,因为手太小了抓不住,只好改为抓住穆棱两根手指。
“兜兜……也睡,兜兜也要……好好休息。”
穆棱抱着她疾步而行,很快到了卧房。
文青快步而来:“将军,內侍还在前厅等着。”
穆棱脚步一顿。
“怎么回事?”
文青连忙解释:“将军,顾相进宫告御状去了,说是您霸着沐姨娘尸骨和府中六小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