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委屈巴巴地噘着嘴,屁股上传来的钝痛让他眼底瞬间溢满泪水。
他正吸溜着鼻涕,试图努力让自己的悲伤更具象化一些。
菊丫忍不了了,随手在托盘上捡了一块油纸包好的糕点扔给他,“吃吧,别吸鼻涕了,怪恶心的。”
得偿所愿的四郎哪还记得哭,立马装模作样地给菊丫作了个揖,然后笑嘻嘻地站到一旁享受美味。
李淑兰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姐友弟恭”的场面。
菊丫在桌上毫无形象地趴着,四郎站在一边嘎嘎吃,没擦干净的鼻涕还悬挂在鼻尖。
只是瞬间她就觉得自己头要疼了。
走上前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帕给四郎鼻涕抹干净,“都八岁了,学着讲点卫生吧,要是一直这样,以后可没有小姑娘能看上你。”
许是这话的杀伤力惊人,四郎立马正色起来,严肃地点了头,顺带给嘴角的糕点碎屑都一起擦干净。
“娘,你放心,我现在已经不尿床、不赌钱,吃完饭会自己擦嘴,还会自己擤鼻涕,以后一定能给您娶个好看的儿媳妇!”
李淑兰:“……”
这一天天的也没离开过视线,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是谁教的?
不行了,得赶紧给娃送到书院去,不然正是塑造三观的时候,迟早被某些食客的粗鄙之语教废。
看着李淑兰变幻的神情,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在想什么,但四郎还是敏锐的觉得跟他有关,趁着没人注意悄声溜走了。
等李淑兰回过神来,面前就只有趴桌子摆烂的菊丫了。
走上前,坐在她对面,劝慰道:“行了,别趴桌子了,天色还早,不赶紧去想办法卖你的点心吗?”
菊丫缓慢呼吸出一口气,感觉心累的整个人都快被掏空。
“我错了……”
李淑兰一愣,立马安慰道:“没事,价格定高了咱就降点,总能卖……”
话还没说完就被菊丫抢白,“我错了,我之前还想过去柳树集摆摊,真是个超级错误的决定。”
“?”
李淑兰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看菊丫那样,分明没有认真听她说话。
正打算再张口给人神唤回来,就见菊丫的眼神聚焦到她身上。
“娘,你昨天说的话那会儿我还不明白,今天我就懂了,你早就知道我肯定卖不出去,对吧?”
李淑兰点点头,“没错。”
菊丫整个人都快碎了,脑袋又垮在桌面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你昨天那一脸得意的样子,觉得只要有手艺,谁说都不管用,我劝你你哪听得进去啊。”
菊丫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但还是梗着脖子嘴硬道:“哪有,你要是多说两遍我肯定会听的……”
“行了,你娘我还不了解你,这嘴犟性格也犟,怕是再穿越几次都改不了,所以干脆让你吃点亏,这样才能长记性。”
菊丫也自知理亏,声音软下来道:“我也知道这定价好像是有点高,但是我真的觉得这个点心是可以走高端路线的,再说了我还想靠这个打开中秋月团饼的销路呢。”
所以,如非必要,她是真的不想把价格降下来。
李淑兰戳了戳闺女的额头,“你呀,精明的时候谁都拿不住你,怎么这会儿就当局者迷了?”
“你也知道是当局者迷嘛,我现在脑子里可乱了,唉。”菊丫叹口气,顺便给自己揉了揉被戳的脑袋。
“你娘我没怎么读过书都知道,这高端产品就该有高端销售路线,你放在咱们食肆怎么能卖的出去?”
“咱家菜品就讲究个物美价廉,你整个高端点心不是跟咱家打擂台嘛,能在咱这儿消费的大多数是什么经济水平你心里不是门清吗?”
最开始分析客户画像就是菊丫提出来的,可见她脑子不是没装东西,而是装的东西太多,这会儿糊住了。
听娘一席话,菊丫立马茅塞顿开,“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对呀,咱家定位的就是中档人群,谁闲的没事买这么贵的糕点!”
“所以我可以找个高端点的糕点店或者酒楼茶楼寄卖,让门店抽取利润在,这样大家都能赚。”
李淑兰满意地点头道:“没错,是这个理。”
“所以我还可以提价,提到四十文、五十文一块也可以!”
李淑兰:“……”
倒也不必这么拼命的掉进钱眼里,还是得考虑点现实问题。
眼下解决的办法是有了,可该去哪呢?
这一没人脉,二没资源呐……
这时,许福全刚好从厨房踱步出来,迎面就是菊丫垮着的小苦瓜脸。
“这是咋啦?”许福全飞快扫一眼托盘,乐呵呵的,“这不是还卖出去一块嘛,开门红啊。”
“……”
李淑兰噗嗤笑出声,“卖啥呀,刚四郎闹着要吃,喂他肚子里了。”
“呃……”许福全顿时不知道说啥了。
昨天他也觉得这价格定的偏高,不太符合他们食肆的基调,可媳妇让他别劝,他只好憋肚子里了。
许福全还尴尬着,正冥思苦想着该怎么在不打击她自信心的情况下劝闺女,李淑兰就开口了,“不用劝,她醒过神了,现在就纠结把糕点寄放在哪里卖呢。”
其实说穿了就一点,在没有人脉的情况下,弱势的那一方就容易吃暗亏。
所以要选个吃他们回扣不那么狠、掌柜人品又好点的地方。
菊丫也正苦恼该如何是好呢,她爹就开口了,“这简单,卖去四宝楼啊,那儿消费挺高的,这糕点的定价倒也跟得上。”
“而且上次咱家的松茸就是卖给他家了,价格确实是挺良心的。”
“四宝楼?我刚刚就正好在纠结四宝楼和一品轩呢……”
“一品轩你就不用考虑了,那掌柜的狗眼看人低,上次你爹我就领教到了,还是四宝楼吧,那赵掌柜虽说对人冷冰冰的,但人至少还算正直。”
既然许福全都这么说了,那菊丫也不纠结了,迅速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