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时刻警惕着,并布好每条线,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有多少人能做陶渊明,能够不为五斗米折腰。这人活一世,能有几人不受牵累,潇洒度日的呢?艾姨若想轻松能没法子吗,不过是为了我们罢了。说感谢,真的是太苍白了。”
“感谢?你若真对妈妈说这两个字,肯定少不了一顿捶,我妈捶完,接下来就是我爸了。我爸虽然不动手,但他动起口来比我妈还狠。所以,你若真皮痒痒了,提前跟我说声,我出门躲一阵子,免得受连累。”艾棠一脸受惊吓过度的表情,恨不得离对方十丈远。
“放心好了。我要受罚,肯定不会落下你的!还有,明明是你缺乏生活常识,跟个废柴一样的,怎么偷换成我和艾姨太能干的了!艾棠,你可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呀你!我哪天非得跟艾叔他们沟通一番,让他们送你去参加个野外夏令营什么的,好好地锻炼下你的生活技能!”话一说完,陆一一就将擦干净的几个大盘子摞齐,全部压到艾棠手上。
“哎呦,好重哪!陆一一!!!你个混蛋!”艾棠被这突来的重量压得动也不敢动,只得先将其慢慢放下再算帐,偏偏人早就跑上楼去了,只能压着嗓子吼了一声。
陆一一背靠楼梯门,冷笑道:“哼!让你气我!不揍你一顿都是轻了的。”
或许是对于自己放松警惕的鞭策,陆一一当天晚上就又梦到了过去。
有了王天恒的周旋与新证人的有力证言,艾棠在缴纳一定数额的罚款后被释放了。但正如那条在狱中被折断的手臂,艾棠的光明人生也就此截断了。
若没有与王天恒的利益交换,即使证言再有力,杨心玫的父母也不可能就此罢手。正是有了王天恒的“帮助”,他们才只折了艾棠的手臂,而不是她的脖子。
但折了艾棠的手,让其无法参加高考,与断了她的生路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能参加高考,拿不到毕业证,更没钱复读的她能找到什么工作呢?
更何况,杨心玫的父母只说将人放出来,却从未答应就此放过艾家。他们并未再对艾棠下手,任其找工作什么的,他们下手的对象是棠言,艾棠的母亲。
杨家并未明言与艾家作对,只是寻了各种流氓混子,要么在无事时骚扰艾家母女,要么在其他客人吃饭时寻衅挑事,搅得艾妈妈的私房菜馆很快开不下去。
艾平在世之时交好的警律界朋友不是没出面帮忙,可那些人不是见了警察就立刻跑得没了影,就是隔天换了人来。这样的话,即使帮忙的人不在意,艾家母女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可私房菜馆不开,艾家母女俩的生活开支来源又能从哪里来呢?因为艾家父女的事,艾妈妈不仅花光了家里的钱财,还欠了大笔债务,若无法还清,母女俩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为此,艾妈妈只得回饭店酒楼当厨师。不过,就在母女俩以为可以安定下来的时候,杨家又来闹事了。
别人的地方,闹一次就够母女俩受的了。自那以后,即使艾妈妈的厨艺再好,也没人敢聘请她了。艾家母女不是没想过离开这个城市,离杨家远远的,可欠着债的她们根本无法脱离这里。
后来,艾妈妈就开始蹬着三轮车四处叫卖,做一个流动的小摊贩。而艾棠,在四处碰壁后,和艾妈妈一起蹬起了三轮。
当年陆一一与艾家分开时,艾妈妈一直生活在艾爸爸的保护下,连风雨都未曾经受过,每天最愁的是如何喂养两个孩子与处理客人难缠的要求。明明已经四十出头了,却还有姑娘家的天真烂漫,说她三十都觉得老。艾棠呢,正值花样年华,最好的年纪。
而当陆一一将杨家斗垮,送王天恒进监狱,在法院门口再见到艾家母女之时,她差点认不出来。那时的艾妈妈,不仅皱纹横生了整张脸,连头发也已近半白,可说是饱经了风霜。而艾棠,更没了往日的笑容,冷漠得就像块冰棱,准备随时伤人。
当时,陆一一与艾家母女俩就隔着法院门口那长长的阶梯默默对视,谁都未曾开口。最后,陆一一只能站在法院门口目送她们离去。
再后来,就是陆一一被“弃养母亲”的丑闻包围时,艾妈妈打电话告诉她,让她不要怕,她手里的证据能保护她,让她大胆开记者招待会。
可记者招待会那天,艾妈妈与艾棠都没有出现在现场。隔天,新闻报纸的头条就是“著名演员秦依依当众殴打新闻记者,德不配位”。
不过,那时的陆一一已经无所谓了。因为这世上最爱她的人一个没了,一个躺在病房里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