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贵妃私心里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有点憨傻的,自小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若不是被她养的骄纵不好惹了些,宫里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指不定什么时候被骗的骨头渣也不剩。
“母妃?”许宁懵懵地眨了眨眼睛,厚实的锦被裹着她的身体,只露出了个苍白稚嫩的脸颊,眼神清澈中透着傻气。
段贵妃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把柔软的小公主搂进自己怀里,安慰是亲生的,也幸好是个公主,若是个皇子,她更该忧心他的性命了。
美人主动贴贴,许宁心里乐开了花。
甚至挪了挪,蹭的更近了些,美人娘亲身上香香的,她埋进段贵妃怀里,深吸了一口气,脑袋顿时晕乎乎的。
香......香迷糊了。
外头有一个小宫女轻声走进来,未进内室,奶嬷嬷悄无声息的出去接了个物品片刻后又走了进来。
王嬷嬷双手捧着一个精美的手钏,递上前笑着说:“娘娘,公主的手钏找到了,是贺世子亲自寻来的。”
段贵妃的脸色一瞬间变冷了几分,抱着许宁说:“宁儿这东西脏了,扔了吧,母妃再送你几对新的首饰。”
惊!
许宁是不懂得在古代要制作出这么精美花纹的手镯有多珍贵,但是她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的黄金。
这么粗的金镯子,说扔就扔?
她心疼的厉害,连忙抢过来,摸了摸,“没脏呀,母妃你看,锃亮锃亮的。”金子怎么会脏呢?
“..........”段贵妃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是贺宴礼给你捡的,你往常不是最讨厌他碰你的东西吗?”
确实是这样,可是再讨厌那贺宴礼,金子也是无罪的啊!
总不能因为讨厌一个人就跟钱过不去吧。
见许宁实在喜欢这个手钏,段贵妃也没继续硬要许宁将它扔掉,只淡淡道:“既然贺世子立了功,那这盘子点心就赐给他吧。”
纤细的指尖随手点了点桌案上的一盘糕点,还是最素最简陋的黄豆糕。
说是赏赐,倒不如更像是嘲讽。
嘲笑他贺宴礼冬日里费劲在湖中给公主打捞首饰,也只值一盘不值钱的点心。
王嬷嬷显然习以为常,含笑着说:“娘娘真是仁善,奴婢这就送过去。”
这位贺世子看起来很讨人嫌啊。
许宁陷入沉思,搜刮了一下脑中的记忆,找到了原因。
小公主跟贺宴礼有一个婚约,但段贵妃很是不满。
这事还要从贺宴礼的父亲,贺九渊说起。
贺九渊是先帝的肱骨之臣,周太宗在位时,跟随皇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征战二十多年从无败仗,他为大周打下了近乎一半的疆土。
简直是恐怖如斯!
如此能臣猛将无论哪个渴望名留青史的皇帝都会捧着。
先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极其宠信贺九渊,生前封他为镇国公,辅佐新帝登基,临死时还赐下丹书铁卷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后代们欺负了自己的爱将。
太宗不带一丝遗憾的走了,却留下了一个声明威望远胜于皇帝的臣子,更甚至贺九渊手中掌控着西北八十万大军。
新帝手中没有实权,自然对贺九渊又敬又怕,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贺九渊忠于太宗可却未必对当今臣服。
皇帝试探了几回,碰了个不痛不痒的钉子后,原本就惶恐现在更是如鲠在喉。
动不了镇国公,就只能先拿捏住他的儿子,于是将公主赐婚给了镇国公世子,并以公主还小为由让世子进宫当伴读。
明面伴读实则是进京为质。
皇帝对镇国公的忌惮,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心知肚明。
而后宫唯一与镇国公世子年级相仿的只有许宁。
在段贵妃眼里,镇国公直接就是乱臣贼子预备役,将来要么被皇帝按下各种罪名抄家砍头,要么真的造反,但不论是赢还是败,女儿的下场都会很惨。
赢了,嫁过去的许宁就是前朝公主,结局不过一杯鸩酒或三尺白绫。
败了,女儿尚且能有喘息余地,可与乱臣贼子成过婚也只能绞了头发当姑子,一辈子再不能成亲。
女儿眼看着就要踏进火坑,段贵妃自然厌恶极了贺宴礼,背地里没少下绊子折辱贺宴礼。
原身更不用说了,直接将贺宴礼当做自己的小跟班,不开心了就欺负他,就算开心也只当他不存在。
堂堂一个国公世子,在宫里受尽欺辱,日子过的连一个宫人都不如。
等等,这个设定好想有点熟悉。
许宁突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眼前好似闪过一道光,想到了什么后,忍不住在内心叫骂了一声。
艹,她穿成了一本小说中的恶毒女配了!
贺宴礼就是书中那位忍辱负重,历尽磨难后登基为帝的龙傲天男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