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珍珍至少目前还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儿,刚才在门口被逼成那样。
他都觉得自己像个没良心的负心人。
宁媛看着卫恒,挑眉:“大哥,你别说你没看出来她刚才说话想污蔑你玷污了她。”
卫恒一愣,想着唐珍珍的话,迟疑了:“也许……”
宁媛淡定地打断他的话——
“没有也许,大哥,如果她逼着你说你要不娶她,她就告你强奸,让你丢了工作,你会娶她?"
"还是放弃你想要奋斗一生的军队,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强奸犯,玷污你父母的荣耀?”
大哥太良心,斗不过没良心的人,那她就做那个没良心的,帮他对付那些没良心的垃圾!
卫恒迟疑了,宁媛的提问太尖锐。
他沉默了好久没出声。
最终,卫恒还是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是大哥不好,让你一个小姑娘卷入这些事情里。”
让她当着人,在大街上,什么脸面都不要,什么都能说出口,甚至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这样的宁媛,让他心疼——
说好要为她遮风挡雨,可他终究是没有保护好他曾经那样柔软内向又单纯的小妹妹。
宁媛却拉住了他的手,认认真真地抬起头看着他——
“大哥,你说我变了,是的,我变了,只要能保护我在乎的人,我不在乎变成什么样子。”
从小都是大哥照顾她,护着她,最后也是为了她才英年早逝。
唐珍珍是因为她,才会认识大哥,如果不是这样,大哥后来不会死得那么惨。
她顿了顿:“我只要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都好好的。”
假如手握利刃,才能保护她想要她保护的人,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握住利刃,刺向所有挡在面前的敌人!
卫恒动容地看着面前桃李年华的少女,她眼睛里却有不符合年纪的苍老与锐利。
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朝着她柔软的小脸伸出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落在她的发顶,轻声道——
“小妹,是大哥没保护好你,大哥也只希望你好好的,我们是一辈子的……亲人。”
宁媛垂下眼,再仰起脸时,还是二十一岁年轻灿烂的笑:“走吧,大哥,我们再不回去,阿婆他们该等急了。”
……
唐珍珍一路跑、一路跑,终于跑到了一处无人的弄堂转角,才踉跄着扶着墙壁弯腰大口喘息。
刚才那一刻钟,几乎是她生命里最窒息和屈辱的一刻。
她忍不住泪如雨下,一把将手里的水果狠狠砸向墙壁:“去死!”
“啪!”一袋橙子撞在墙壁上,又咕噜噜地落在地上。
她忍不住用力地去踩踏着那些橙子:“去死,去死!宁媛你去死!去死啊!!!”
终于将橙子踩踏得汁液四溅,残渣满地。
唐珍珍才喘着大气,用袖子死命地擦了一下脸,眼底满是恨意——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随后,她上了公交车,两眼无神地回了家。
她才情绪低落地进自家门。
陈菊看着女儿回来,眼睛一亮,匆匆地把手里的菜一放。
她就赶紧过来:“囡囡,怎么样,你跟宁营长说了没有,咱们家要彩电、两辆新自行车、还有手表……囝囝说了,他都看好了那梅花手表……”
“住嘴吧,囝囝!囝囝!你就知道儿子,不是为了唐胜,我用得着去找个外地人嫁吗?有几个沪上姑娘想要外嫁的?!”
唐珍珍骂完,终于忍不住又捂住脸大哭起来。
陈菊见状一惊,也急了:“囡囡,囡囡,你怎么了这是?!”
陈菊又是宽慰又是给唐珍珍端甜水,好一会,唐珍珍才把今天发生的事儿说了。
陈菊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也难看起来:“你是说宁卫恒为了他妹妹要和你分手,那怎么能行?你也知道咱们家现在情况不好,就指望你这桩婚事改运了!”
唐珍珍气了,忍不住又要骂:“咱们家!咱们家!我真是被咱们家连累死了!”
“除了你要我帮唐胜找工作,我好好的一个经济局的秘书工作,就因为六叔家出了个间谍,害得我也被调查!”
她都要气死了,那个六叔不过是她爸的堂哥,生了个叫唐钧的儿子。
那家伙小时候走失,后来回来了,也就是家宴上见过一次而已。
他们这亲戚关系都已经出三服了,她要再生个孩子,都要出五服了。
结果还被个莫名其妙,几乎不认识的亲戚连累被调查!
还好这事儿没在大运动的时候闹出来,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死。
“就你一个人被调查?我不也停了教学工作好些天,查清楚不就没事了?"
一道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唐珍珍一扭头,就看见她爸唐国史搬着自行车进了门,正冷冷地看着她。
唐国史是那种典型的长脸,看着也还算斯文,可眼睛里带着冷意,让唐珍珍颤了下。
虽然沪上人家,还是很疼女儿的,但唐珍珍还是有点怵她爸爸。
毕竟,她是亲眼见过她爸当初怎么斗人怎么爬上去的。
又怎么在拨乱反正后,她大伯都坐牢的情况下,还能保全自己当了个小学老师的。
“爸……”唐珍珍小声又委屈地喊了一声。
唐国史停好单车,嘲讽:"当初你这经济局的工作也是你爸我去托了关系帮你办的,怎么,你那时候就不觉得自己委屈,被家里拖累了?”
唐珍珍没话说了,只能咬着唇:"我错了。"
唐国史这才端着茶杯坐回了沙发上:“你刚才说,你见到了宁卫恒的妹妹,也就是那个翡翠辣椒的主人,是吗?”
唐珍珍咬牙切齿,眼底都是恨意:“没错。”
唐国史没什么表情地道:“如果不是你当初没用,这翡翠辣椒就已经在你手里了,你也用不着对一个外地男人卑躬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