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怀叹了口气,道:
“我来找墨画,有点事。”
闻人琬神情疑惑,“你找墨画?”
她忽然想起什么,面色一沉,“有人欺负墨画,他找你们道廷司告状了?”
“不是……”
顾长怀心累。
他这个表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情绪用事,看不清事实。
但他又不能多说,只好道:“宗门悬赏上的一些小事,问清楚就没事了……”
闻人琬有些不信,但也没追问。
她又跟慕容长老说了几句之后,慕容长老便告辞道:
“我先走了,瑜儿的事,我都办妥了……”
“你带着他入门,办些手续,就算提前成为我太虚门的弟子了……”
“不过太虚门没这个先例,他年纪又小,所以暂时住在弟子居那边,由你们家族里的护卫照顾。”
“修行方面……”
“毕竟炼气期,要温养经脉,打牢根基,我们就不安排了,他的功课,你自己考虑好。”
“进了宗门,若有什么需求,再来找我便是……”
“我们姐妹一场,也无需客套……”
闻人琬感激道:“多谢慕容姐姐了,此番破例让瑜儿入门,费了不少心,改日我再登门拜谢。”
慕容长老摇了摇头,“妹妹客气了,我也就是顺水推舟罢了……”
她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正和瑜儿说话的墨画。
让炼气弟子入学,太虚门的确没这个先例。
既然要破例,就要老祖宗的首肯。
这件事,原本老祖宗们是不同意的。
但后来不知为何,荀老先生听闻了此事,不知算到了什么,竟破天荒地点头答应了,甚至还大开方便之门……
而瑜儿和墨画的关系,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慕容长老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
“荀老先生嘴上不说,但心里对这个孩子,可真是非同一般地看重……”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
慕容长老又默默看了眼墨画,便告辞离开了。
墨画也要回宗了。
他其实还有些事,想跟顾叔叔再聊聊。
主要是想办法让他答应,做自己在道廷司的“内应”,成为发任务的“工具人”。
不过现在不方便,以后有机会再说。
刚好瑜儿也要进宗,墨画便和闻人琬道别,而后与瑜儿一路,走进了太虚门的山门。
瑜儿恋恋不舍地和娘亲道别。
闻人卫向闻人琬和顾长怀行了一礼,默默随着墨画两人,也进了太虚门。
他是护卫,要照顾瑜儿起居。
几人分别后,四周便没有他人了。
闻人琬的目光,追随瑜儿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神色略显惆怅。
而后她便收回目光,瞪了顾长怀一眼,“说吧,你打什么主意呢?”
顾长怀在闻人琬面前,就没了那份孤傲,反倒有点心虚道:“姐,你说什么呢?”
闻人琬哼了一声,“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无缘无故,你找墨画做什么?”
“我……”
“别找借口。”
顾长怀叹了口气,“我怀疑他,心怀不轨……”
闻人琬皱眉,无奈道:
“你啊,跟你姐夫一样,就是心眼太多,所以觉得别人都各怀心计……”
“你以什么眼神看人,别人就以什么眼神看你,你对别人耍心机,别人自然对你也耍心机了。”
顾长怀苦笑。
闻人琬见他这副模样,心软了些,又道: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和瑜儿,不过你也别找墨画的麻烦。”
“墨画若有什么事,你也多帮帮他,他一个孩子,没家族支撑,在宗门里修行不容易。”
闻人琬说完,拿出“长姐”的气势,拍了拍顾长怀的肩膀,“墨画若有事求你了,你能帮就帮,你别敷衍我,也别想骗我。”
闻人琬看着顾长怀的眼睛。
顾长怀很是纠结,半晌才不情愿道:“我知道了……”
闻人琬很满意,点了点头,对顾长怀道:
“休假的时候回来,我做翡翠酥给你吃。”
顾长怀叹了口气,见闻人琬欲离开,最后又问了一句,“姐……”
他目光微沉,“把瑜儿送进太虚门,你真的放心么……”
闻人琬一怔,身子一颤。
待她回过头来,原本清丽温和的面容,褪去了几分颜色,蒙上了一层不舍,忧郁,还有一丝丝……恐惧。
“姐……”
顾长怀不知发生了什么,神色焦急。
闻人琬清减的面容,露出一丝苦笑:
“长怀……”
“我……做过噩梦……”
“梦里漫天血雨,妖魔乱舞……”
“瑜儿他冰冷地看着我,目光空洞,皮肤惨白,他的血流尽了,脏腑被掏空了,神识被吸干了……”
“他用冷漠的声音问我,问我这个做娘亲的,为什么不救他……”
闻人琬胸口窒闷,面容痛苦,“那是在梦里,即便我再怎么挣扎,再怎么努力,也救不了瑜儿……”
“滔天的邪念下,人心太弱小了……”
“我救不了……”
“所以,我只能希望……”
闻人琬声音呢喃,渐渐低不可闻,最后抬头看向太虚山,美眸之中含着卑微的希冀,美好而易碎。
顾长怀心神剧震。
他这才意识到,有些事,自己根本不知道!
而他的表姐,也并非像他以为的那样,是在一味地“意气用事”……
顾长怀深深地叹了口气,神色郑重道:
“姐,我知道了。”
……
太虚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