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不管不顾,还采取了各种办法,把他们手底下的佃户夺走。
三月初,天朗气清。
而那些被朝廷抓走的地主,也基本上都是收纳亡命之徒才被一同治罪。大多数地主安然无恙,并没有在这场风波中遭殃。
辰时末刻,大量的人群就跑到了大瓦子街道,交通一时堵塞,除了各水门的船只运行还算通畅以外,其余地方的街市已经是水泄不通,来往的人根本难以通行。
结果大量抗议者涌入,西湖东岸一下子人山人海,甚至还发生了踩踏事故,骚乱不止。
转运使衙门外更是人群不计其数,呼喝着要求朝廷停止摊丁入亩政策。
“砰!”
此刻衙署内,两浙路转运使杜杞听到消息,勃然大怒,拍案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下面小吏连忙说道:“司帅,城里来了至少上万人,拥堵街道,四处呼喝,以至闹市停罢,百姓纷纷回家躲避,不迟疑者还被踩踏致伤。”
“这帮混账。”
杜杞从桌案上站起身,双手背负在身后,立即思索起来。
最近也一直在闹,但他却不管不顾。
这是朝廷的意思,按知院的话来说,这也算是给这些两浙路地主们最后的一次机会。
只要他们乖乖听话,和平渡过这个时期,那么以后一切都好说。
但显然他们并不希望如此。
居然把事情越闹越大,以前最多也就一两千人,现在居然聚集了上万人,这是想干什么,要造反啊?
杜杞当时就想派兵镇压,可转头一想他是没有兵权的,只能调集府衙衙役。
衙役那点人手杯水车薪,恐怕镇压不住场面。
他迟疑片刻,就说道:“先派人出去维持一下街道秩序,免得再有因践踏而伤者。”
“是。”
吏员就出去了。
今日衙署办公,杜杞本来是在处理其余事情,因而刚好转运副使任茂成也在。
听到杜杞的话,任茂成犹豫道:“司帅,不管一下吗?”
“怎么管?”
杜杞双手一摊道:“要想镇压住就必须派兵,我们手头上有兵吗?”
“那”
任茂成说道:“是不是马上派人前往京师向知院汇报?”
“唔”
杜杞眯起眼睛,深深思索起来。
正常情况下,要是任内出现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压下去,还要上报的话,肯定会受到责罚。
历史上侬智高之所以屡次向朝廷上书无人回应,都在于邕州知州将信件拦截。
毕竟如果让朝廷知道交趾人时常寇略他们大宋边境,邕州却没办法处理的话,那么朝廷只会觉得邕州知州无能,影响他们的仕途。
所以很多时候,官员往往会把这样影响比较大的事情弹压下去,不许流传出去,防止上报到朝廷知道。
但现在这件事情显然不能怪在杜杞头上,因为他早就想处理地主们,只是赵骏给了他密令,让他放任事态的发展,这才酿成现在的情况。
知院虽然没有明说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杜杞不蠢,隐约也能猜到一二。
无非两点。
一来是像知院表面上说的,给地主们一次机会,希望他们把他们的财富投入到钢铁、水泥、砖厂等行业,为工业发展添砖加瓦。
二来嘛..
杜杞抬起头,看向任茂成道:“这件事情先不要急着上报。”
“为何?”
任茂成愕然道:“司帅,事情闹得如此大,我们不报的话,其它四司也会报,还有皇城司呢.”
“他们报不报随便他们,反正我们不报。”
杜杞摇摇头。
“这万一朝廷怪罪下来?”
任茂成犹豫。
杜杞笑道:“不会的,这事,我们不报有功。”
“有功?这这这.”
任茂成都傻眼了,这知情不报还有功了?
怎么可能嘛。
然而杜杞却神秘一笑道:“听说今年朝廷要在开封到南阳修一条铁路,铁路沿线大部分都是荒地,但也有部分农田,你知道朝廷是怎么解决的吗?”
任茂成想了想道:“听说是买下来的。”
“江浙这边全是土地,运输基本靠船运,那铁路多快啊,据闻它能一日千里,数日工夫就能从江浙到蜀中。”
杜杞淡淡地说道:“可我们找他们买地,他们给吗?”
“司帅的意思是?”
“其实朝廷早想动他们,一来他们土地众多,富者千家豪栋,贫者无立锥之地,让百姓苦不堪言。二者我观这些年知院动向,怕是在想收回土地。”
杜杞说道:“你看前几年朝政下达,都是要求各地官府想办法把土地回购,作为官田佃给贫者耕作。而两浙路的这些人呢?”
“哦哦哦哦。”
任茂成顿时恍然大悟,睁大了眼睛道:“所以知院是故意放任他们,这样就找到借口”
“好了,转运使衙门公务繁忙,咱们还得继续办公呢。”
杜杞平静地说道。
“是是是。”
任茂成笑了起来。
能做到一路长官的都不是蠢蛋。
朝廷这几年政策变向其实都能看得清楚。
比如摊丁入亩是为了什么,赎买官田是为了什么,减轻徭役赋税又是为了什么。
说到底其实还是为了缓解日益尖锐的土地矛盾和贫富差距巨大的问题。
早在西汉时期大臣师丹就看出了土地兼并的坏处,历朝历代也一直想在解决这个问题,却一直无法得到根除。
如今朝廷现在要动真格的了,他们这些封疆大吏自然清楚得很。
那么他们的立场是什么呢?
自然得站在朝廷这边。
因为没有站在朝廷这边的大员,都已经被知院给撸下去了。
所以该怎么选边站,自然得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