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怎么个点法?需要过去跟老板说吗?”
说完我指了指较远处吧台的位置。
“你好好地先坐下便是,很快就会有人过来问的了。”司慧说着,就顺势慢慢地架起了她那足以封神百里的标志性二郎腿。
于是我不再多问,拉了另一张藤椅,坐好。
空暇之余,我环顾四周,发现这小酒吧更像是一个庄园里的庭院,栽满了鲜花,而又四处不失酒香。
空气时时是新鲜的,比起那些封闭的空间,这里的确让人舒心太多太多。
四个角落,都悬挂着一个不算太大的功放,那低低放出来的歌声不像是舞曲慢摇,更像是带着故事的淡淡的民谣。
不过十张的桌子,且来者不多。我很怀疑这酒吧的老板开这种小众消费型的场所到底有没有在赚钱。如果不赚钱,到底又是怎样的心态与情怀在如此支撑着TA。
“唔?来啦?”不多时,我们的桌前就来了一位身穿旗袍的中年妇女,想必她就是这儿的老板娘,她笑着跟司慧说,“今晚不是一个人了哟,呵呵!”随后,这妇女又用上下打量的神情看了看我。
灯光明亮,照在她略有整容过度的脸上,多少显得有一些不和谐。看样子,她也至少有四十多岁将近五十岁,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多少还是有些掩盖不住的。
司慧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没有很在意那老板娘的问题,而是伸出她的一只手,对老板娘说:“嗯,先来一满壶您这儿自制的清酒吧,然后来点烤好的特色牛扒,其它的小吃随意来三盘就好了。”
“今日推荐的话,那清炸鸭舌、凉拌猪颈肉、芥辣拍青瓜如何?再附赠两位一些花生米和一个果盘。”老板娘说道。
“好啊,”司慧抬头继续对着老板娘微笑,“您这每回做我生意都是带着亏本的呀,送这送那的,合着回头叔叔不怪您败家哟!”
“你这小丫头,净说些胡话。”老板娘笑嗔了一句,“看见你呀,就看到我当年的影子,不给你好处给谁好处呀?呵呵!”说完转身就走。
原来如此。我心里道,这老板娘想必也是性情中人了,也难怪她和司慧两个人如此熟稔且毫不见外。
“嘿嘿,”司慧就笑得更开心了,朝着老板娘又喊了一句,“对了,牛扒记得帮我们切成方块啊,我可懒得自己去摆弄!”
“晓得了。”老板娘边走边回应。接着她走到大吧台那边,跟吧台上的人说了一句什么之后,就走进吧台后面的房子里面去了。
大吧台上站着一个满是络腮白胡子的调酒师,我猜想,这位应该就是老板本尊了。既当老板又当调酒师的,可谓率性而活呀。
很快,老板娘托着一个木制的大方盘子(传菜专用)就从里面又出来了,路过吧台的时候,她顺手把调酒师提前准备好的那一大壶清酒摆在了盘子的正中间,再一同托好,端了过来。
我的目光看着老板娘小心翼翼地把所有东西从盘子里一碟一碟地拿了下来,然后有序地摆在我们的桌子前面。酒和杯子也放下来以后,她说:“两位请慢用哟,若是有别的什么需求,随时可以喊我。”
“有劳了,谢谢您。”我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句。
司慧也颔首表示了对老板娘的感谢。老板娘也就带着笑意退下了。
事情到了这里,我心里头只有几声的自我嘲笑——这其实呢,和我今晚的初衷有点出入来着,本想着随意寻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喝它个一塌糊涂、找不着北,没想到不小心就掉入了这种治愈般的情调。
我端起酒壶,闻了闻壶口飘出来的酒味,那是一种带着淳朴飘然的谷香,非是曲酒那样的呛人鼻喉。
倒出来杯子我浅尝了一口,甚至感觉并无太高的度数,但却酒味十足,口齿留香。
紧接着,我给司慧也倒了一杯,与她碰杯然后一干而尽。
尽管如此,我一时仍未太习惯这种清淡如水的口感。啤酒还能冒个泡,喝下去说不定还能打个嗝,红酒让人微醺,白酒让人上头,这清酒,恐怕喝醉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喜欢喝?”司慧看到我那不痛不痒的表情,问道。
“也还行。”我放下酒杯,又倒了一杯。
“可别喝太急哟,”司慧笑意可掬地说道,“别看开头没事,我们两个喝完这一大壶也差不多了呢。”
“醉不了吧?”我说,“看起来这一整壶也就不过两斤左右吧。”
“呵呵,”司慧道,“你知道喝酒最美好的状态是什么吗?那就是微醺啊。在醉与不醉的边缘,你就会发现世间的一切原来可以那么的梦幻和美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壶下去,我们两个人刚好都可以进入到这种微醺的状态?”
“你的理解能力倒是不坏。”
“呵呵。”
于是乎,我们喝酒,我们聊天,听着音乐,共度时光,仿佛此前之我们从未有过任何的失意与悲伤。
不知不觉间,小菜已吃尽,酒也已喝尽。
临近收尾。我送她回家。
长街上,人影稀疏。她穿着高跟鞋走在了我的前面。
这一刻,我才发现,司慧说的微醺,简直绝到了极点。
我撑着我迷蒙的双眼,看向她。
她那美到令人窒息的背影,在这空旷的路上孤寂而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