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珍珍跟着姜馨玉进屋,看到红布和碎裙子,惊讶的说道:“这布都是哪来的?这红布可稀罕的很,我们供销社里自己人都不好买,每次到货也没多少,要不了一天就没了。”
姜馨玉吧啦吧啦和她说一通,姜珍珍这才知道陈奕和小妹现在算是过了明路了。
“一会妈回来了和她说,晚上叫陈奕来吃饭,我让你姐夫去打点散酒,今天灌一灌他。”
姜珍珍的话让姜馨玉有些懵逼,“灌他干嘛?”
姜珍珍白她一眼,“你年纪小可不知道,有些男人喝点酒就打老婆孩子,张华家隔壁那大爷经常喝点小酒就开始打老婆孩子,半夜都让人睡不安生的,那婶子也真是够可怜的,腿都跛了一条。”
“咱们结婚找对象,不能光看工作、长相这些外在条件,提前也得把他脾性都摸清楚了,不然以后和跳进火坑也没什么区别了。”
“以前你姐夫上咱家门时,咱爸也让他喝酒了,喝多了看清楚他就是个窝囊的这才放心。”
听到“窝囊的”,姜馨玉抽了抽嘴角。
“今天正好你姐夫也在,把人叫过来吃饭也挺合适。”
姜馨玉说道:“他昨天晚上就没回家,不知道今天晚上回不回来。”
以前两人婚后陈奕出差的时间多,也有带着酒气回家的时候,但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喝醉过。就是不知道他今天回不回来,能不能赶上这顿酒了。
陈秀云是满头大汗的回来的,回来时怀里里还抱着个大西瓜。
“妈,这瓜哪来的?”
“张凤梅家赔的,今天队长带着人摘了三个熟的,还了我一个。”
看到外孙,陈秀云高兴的抱了好一会儿。
“珍珍,你去和面,家里鸡蛋不少,一会炒个西红柿鸡蛋面浇头。”
姜珍珍应了一声就开始忙起来了,把高粱面和小麦粉混合后又打了个鸡蛋进去,手上干着活,嘴上说着晚上灌陈奕酒的话。
陈秀云对姜珍珍的提议也是赞同的,有些男人平时看起来脾气好的很,喝了酒又变成另外一个人,灌一次酒还是很有必要的。
姜馨玉在一旁听着,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一下陈奕。
厨房里不过刚炒完菜,大队长就来了。
“公社来了人,一会儿吃完饭你跟我们去一趟公社。”
姜馨玉:“是不是关于那账的事?”
队长给了肯定的回答,“应该是,不过你的账算的没问题,有事也闹不到你头上。”
大队长一走,家里的人纷纷问出了什么事。
姜馨玉把话说完,张华和姜珍珍同时皱了皱眉。
张华他爸就是他们公社的干部,对这种事还是有些敏感的,事关上头的政策,会怎么样处理都不好说。不过姜馨玉就是个算账的,也不算大队正式的会计,问题应该不大。
姜馨玉吃了一碗面条就去找大队长了。
一行人是坐着队里的驴车去的公社。
到了公社办公室,还等了一会儿书记才带着人来。
队长和书记忐忑不安的站起身。
“书记…”
话还没说完,书记就摆摆手让几人坐下,“都坐。”
姜馨玉见书记这态度,觉得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李队长和余书记心里同样也松了一口气,俩人同样觉得问题不是多严重。
书记把五里桥大队的账本放到桌上,“我这边都查过了,账目是没有错的。”
“我对比了五里桥大队三年以来的产量,今年秋收还没过,就小麦的产量而言,你们大队在整个公社都是领先的,前年高出前进大队一成,去年两成半,今年直接到了三成。”
公社书记是做过对比研究的,虽然改了分配比,但产量确确实实的是上去了。
在收到匿名举报信后,王书记就突击了五里桥大队,他不觉得自己拿到的五里桥大队的各种账目是假的,可五里桥大队交上来的生产报告和这堆账本里的数目有些不同。
明明产量不低,报上来的数竟然和其它大队相差不多。王书记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理由,但还是要敲打敲打。
王书记话锋一转,“不过这本子上的数目和你们之前提交上来的报告可不太一样,你们为什么谎报数据呢?”
姜馨玉无语,王书记这是明知故问呐!
李队长和余书记心虚的不敢言语。
他们改变分配比是为了提高社员们的劳动积极性,那鬼知道产量年年提高,上头会不会也跟着提高交公粮的量!如果公粮数目也提高,那他们何必想办法让大伙积极劳动,干脆和以前一样不思进取不就行了?
队长和书记两人心里的话可不敢说出来,此时做羞愧状,姜馨玉看了一眼李队长,发现他在对自己使眼色。
姜馨玉:“…”
她不确定的想,队长是不是想让她当这个嘴替?
王书记身上是有些官威在的,队长和书记怕,那是因为两人算是王书记的下属,但姜馨玉不是啊。
“领导,分配比的改变是大队所有人共同决定的,至于改变后的成果,您应该也看到了,会有效的提高生产效率,增加粮食产量。公粮该交多少我们一点不少的交了,那剩下的就是社员们本该得的口粮了。说句实在的,为了自家辛苦劳动才是值得的。”
王书记觉得姜馨玉挺有意思的,小小年纪就会打太极了。明明他问的是为什么交上来的账目和他们大队的账目不一样。
“这账是你算的?”
姜馨玉点头说道:“我们大队前会计算了个底,后来我又核算了一下。”
“所以你不觉得改变分配比有错?”
姜馨玉认真回答道:“队长和书记为了社员们能吃饱饭的初心是没错的,但大队确实不该瞒着公社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有错的,公社和大队是一个整体,心该齐、力往一处使才能更好。”
王书记笑了。
姜馨玉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已经和老油子一样了,漂亮话会说,也承认错误,但本质上她就是认为改变分配比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