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朝生和姜翠翠范胜坐火车走的当天下午,从疆省运来的货就到了。
院子已经腾出位置,在争得罗朝生的同意后,她们又把院子里搭上了棚子,近三吨的货物,七十八个大麻袋,院子里一角摞了两层高放了四十个,剩下的全拉到了大致装修好的铺子里。
货架加班加点的打好了,室内已经装修完毕,姜馨玉觉着实在是简陋,不过在市场里卖干果,倒也没必要把店铺装修的多么高大上。
铺子里乱糟糟,几人还要忙活,姜馨玉抱着孩子坐在店门口吹着穿堂风。
陈奕站在椅子上拿着锤子挂牌匾,宋亚辉马不停蹄的擦完货柜就倒货进去。
市场里头大中午的也很热闹,今天连孩子都不午睡了,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敲着锤子干活的爸爸。
“西域香干果”
牌匾挂好,外头有人念出了牌匾上的字。
“原来你们这铺子是卖干果的。”
大爷操着一口京腔一板一眼的说着话。
姜馨玉一手托着孩子的屁股蛋抱着他,一手拿起准备好的果盘递过去。
“以后都是邻居,你们都尝尝,这些都是疆省的干果,几千里地运过来的,最甜不过了。”
这次进的货,果盘里每样都有点,葡萄干的种类有两种,分别是褐红色和绿色的。
市场里人来人往,百分之九十五的铺子都是国营的属性,周围的邻居们大都有正式工作,有正式工作就意味着有购买力。
疆省的哈密瓜干和葡萄干谁吃了不说一句甜?
她们有一吨多的陈货得赶紧处理掉,不然就得砸在手里了。
有懂行的大爷说道:“哈密瓜可是过去进贡给皇帝的东西,瓜干这么甜,不愧是进贡的东西。”
市场里人流量可比斜幅街口的人流量大了十倍不止,大中午的还人来人往的,华人的面孔中夹杂着外国友人的脸。
“好甜!这个怎么卖的?”
一个蓝眼睛的外国小哥捏着葡萄干用法语询问价钱。
姜馨玉说道:“我们店铺还没有正式营业,当然,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提前售卖。”
法国小哥没想到她竟然能他以法语交流,而且说的还一点都不磕巴。
他脸上多了笑容,“我还有几天就要回国,你把你们店里每种产品都给我来十斤。”
有生意上门,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店铺已经在市场管理处报备登记过,营业执照也已经到手,本来开业的日子就定在这周六,也就是后天,后天之前,需要把店里收拾利索。
店里的装修她并不怎么满意,可现在装修材料没有以后种类丰富,货架后打着玻璃,墙面上贴着裱起来的大的广告布,看起来是像那么回事,但还是差了些什么。
去疆省急了些,手里的钱也不怎么够用,说是不动用陈进华给的存折,货物加装修还是挪用了一千四百多。
法国小哥把果盘里的所有品种都尝了一遍,尤其喜欢葡萄干和哈密瓜干,于是便各减了五斤杏仁和无果干。
姜馨玉拿着干果报着价钱:“葡萄干两块八一公斤,哈密瓜干一块八,杏仁和无果干都是一块二,杏干八毛。”
这个价钱放在这个时候肯定算贵的,可价钱不定这么高,她们又怎么赚钱?
这一趟光是运费就一千多,运费的成本占了大头,还有房租和人工,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价钱就得这么定。
此时一法郎可以兑换一块五的人民币,这个时候可以出国旅游的外国人手上自然宽裕,且他们觉得华国的一块钱真的能买到好多东西,购买力相当惊人。
这个法国小哥不傻,知道这个价钱不便宜,惊讶说道:“真是不便宜。”
姜馨玉面色不变,笑着说道:“我们的货物来自于近三千里外的疆省,光是运输就不是一笔不小的费用。那边昼夜温差大,所以水果才会这么甜…”
法国小哥对她口中的疆省也产生了兴趣,两人相谈甚欢。
称着斤两装袋的宋亚辉看着姜老师在谈笑后收到了八十九元的货款。
不是八块九,而是八十九。
从前他天天不停的干活,每个月在泥瓦厂最多领到二十五,而这一单就卖出去了八十九!
首都赚钱这么容易吗?
宋亚辉恍恍惚惚的。
“美丽的东方小姐,我再多给一元钱当酬劳,希望你能给我送到首都饭店去。”
法国小哥留下了姓名和房号,宋亚辉把袋子用绳系好。
姜馨玉看着这包装实在是上不得台面,想着得去定作一些包装袋和礼盒。
人靠衣装马靠鞍,想要卖的上价钱,就得搞包装。
开店开的急,什么都得慢慢来。
铺子里来凑热闹的人见她还会说外语,和洋人交谈的这么顺利,心里自然高看一眼。
陈奕送货去了,送完货会直接回学校。
宋亚辉忙里忙外,铺子里来了不少人看热闹、尝干果,说好吃的人不少,但十个里头只有两三个舍得掏钱买。
姜馨玉也不失望,这年头猪肉才七八毛一斤,她家干果有些比肉还贵,大部分人不舍得是正常的。
还没正式开业,到半下午关门前就卖了一百一十块,不是孩子哼哼唧唧想拉粑粑,姜馨玉肯定不会让他们开业再来。
回去的公交车上,橙红色色的夕阳落在玻璃上愰人眼。
孩子窝在她身前睡着,她抱的是手酸胳膊酸。
“姜老师,长海哥明天就要走了,以后我去你们那住?”他挠着头问。
姜馨玉最近忙的脚不沾地,陈奕也是天天学校店里两头跑,俩人忙的晚上倒头就能睡,还真没空去找地方。
“以后别叫我姜老师了,我比你大几岁,你喊姐就行了,以后先在我们那将就一下,等忙完这阵,我们再找地方。”
宋亚辉点点头。
坐上了公交车,姜馨玉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知道店里差点什么了,那地板看起来光秃秃的,店名都叫“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