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观兵,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下。
按照子烨的惯例,他每每来观兵,必会宿在营中,亲自犒赏将士,与将士共宴。
而我与明玉等一干女眷,自不便留下。
子烨送我上马车,对我道:“桑隆海已经在行宫之中为中宫安排了住处,你也且回去歇息。”
他和我爱得很近,手拉着我,掌心热得很。
我瞥一眼他身后,吕均他们笑嘻嘻的,目光暧昧。见我看过来,他们随即转过身去,若无其事地聊天。
“你少与他们喝酒。”我说,“莫喝得烂醉。”
这话才出口,我就后悔了。
子烨不知在想什么,看着我,目光闪闪。
“放心好了。”他低低道,“等着我。”
我面上一热,忙道:“我是说喝酒伤身。你平日里观兵都是宿在营中,今夜也宿在营中便是,不必奔波。”
子烨的眉梢微微扬起。
不待他多问,我说:“便这般说定了,他们还在等你,快去。”
说罢,我自觉地坐到了马车上。
子烨看着我,不多言,松开手。
驭者挥鞭,马车走起来,在侍卫的护送下,往洛水行宫而去。
洛水行宫足够大,明玉和她随行的一干命妇,也在此间落脚。
阿誉和阿谌今日着实高兴,硬要缠着兄长带他们留在营中,不回来了。跟着我回来的,只有阿珞。
我原本打算夜里和阿珞一起睡,可阿珞却道:“我是大人了,要一个人睡。”
看着她那一脸傲气的模样,我狐疑道
:“你在家中明明定要跟着六娘,怎出来就要一个人了?”
“六娘说就是出来才要一个人。”阿珞理直气壮,“她说妹妹跟着姊姊睡,就会永远长不大。”
好个孟氏。我心想。
见阿珞无论如何不肯跟我,我也无法,只得回到韶光殿去。
不料,这里已经有人等着。
“怎么?不想看到我?”明玉坐在榻上,倚着凭几,自顾地拿着一只玉杯把玩着。
我说:“谁说不想看到你,是你不打招呼就进来的。”
“不打招呼?”明玉看着我,意味深长,“这韶光殿,可是皇后的住所。当下你还未成婚,该名正言顺住在此处的人是我才对。方才,我听宫人说,你昨夜就住进来了?”
这些宫人……
我腹诽着,镇定答道:“正是。”
正当我以为她要戳破昨夜的事之时,却见她若有所思,道:“听说太上皇每每观兵,总宿在营中。你总不能住到营中去,住到这韶光殿里来,确实也合适。”
我:“……”
这感觉很是奇妙。
洛阳这边的人,除了兄长和一众家里人,其余人人都觉得我和子烨早已经不清白了。
而明玉这主张我不可让肥水流了外人田的人,却如此笃定地认为,我和子烨干净得如同白纸。我不可能看上他,他也不可能看上我。
我不与她废话,坐下来,道:“你这次来,圣上和太后可交代了什么?”
明玉看我一眼,冷笑。
“他们会说什么,你
想也想得到。”她说,“不过你若是想着他们会让我来阻挠,便是错了。太后和你那发小恨不得你二人早早成婚,尤其是太后,嘱咐我万万要将你劝住,不可让你有逃婚之念。”
我心想,太后可真看得起我。
“我跟着太上皇来洛阳时,被刺客追杀之事,你知道么?”沉默片刻之后,我问道。
明玉愣了愣:“刺客?什么刺客?”
我于是将那时之事挑了个大概,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明玉听得目光定定的,没有插嘴,直到我说到兄长和吕均找到我们的时候,她忽而坐直身体,道:“如此说来,你和太上皇独自待了三日?”
我一愣,说:“正是。”
“他受了伤,不可自理,能伺候他的只有你。”她的目光诡异,“你……”
“那医馆里有药童可帮忙。”我不耐烦地打断,“我命悬一线,你只在乎这个?”
明玉一脸无趣地倚回凭几上,说:“你现在不是无事了么。说下去。”
我将后面的事说完,看着她:“这事,你不曾在宫中听到过一点风声?”
明玉凝眉沉思,摇头:“没有。依你所见,此事与宫中有牵扯。”
“说起天底下最想要太上皇性命又有本事派出这等刺客的人,难免就会想到宫中。”我说,“若我还在宫中,此事也未必干不出来。”
明玉道:“想来,太上皇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查得可有眉目?”
“那些人手脚处理得颇是
干净,暂无眉目。”我说,“这也是疑点之一。这伙人的行事之风,并不像圣上手下的死士。”
明玉看着我:“你是说,除了太后和圣上之外,还有这等大能耐的人想要太上皇的命?那是谁?”
我说:“太后和圣上虽尊贵,本事却不算最强。便是董裕之流,当下也总能在朝中与圣上叫一叫板不是?”
明玉道:“众所周知,董裕是太上皇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我说,“且暗藏着这等本事的人,想来不会摆在明面上。”
“知道了。”明玉淡淡道,“我回去之后,会为你仔细查探。”
我颔首,停顿片刻,道:“碧眼奴如何了?”
明玉一脸不屑:“你这没心没肺的,我大老远来看你,你只惦记着碧眼奴。”
我说:“你身康体健,莫不是要我过问你与圣上是否床笫和谐?”
她更加不屑:“莫与我说那水性杨花的,你知道他这两个月做了什么?他又找了三个!不仅如此,他还把太后那侄女升了婕妤。才入宫多久,问也不问我一声就下了旨,全拿我这中宫当摆设!”
我说:“你就这么由着他?”
明玉冷笑:“他做梦。我转头就暗中拿捏,让这